而眼下乃至以前的军队,除了向导就要提前探索好路线,否则必定迷路,霍去病能在穿越大漠几千里不迷路,那是因为携带着大量的向导,而李广每一次都迷路,那也是因为缺少向导自己瞎闯所致。
对于碎叶军来说,除了仁勇都、侦骑的情报,虞侯军里不乏经过孙秀荣亲自训练能够利用简易的圭表、星盘、指南针、日影、太阳、月亮的位置来确定方向和时间的人,这样的人都是极为聪慧的,升迁也比其他人快得多。
曹令忠,这位历史上在河西被吐蕃人占据后独守北庭的粟特名将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了,他现在贵为副尉、都虞侯,真正在这支队伍里做这个事的是一位年轻人。
孙秀荣在霫部担任大都督时收的义子,父亲是霫部独孤氏小贵族,加入碎叶军后在檀石槐台之役中战死,由于其在郁雨陵就学时就表现得很是聪慧,又孤苦伶仃的,便收他为义子,并改名孙孝瑾。
孙孝瑾,今年才二十三岁,却是极少数从天山大学毕业的人。
自从碎叶军名声大振以来,西域、漠北的胡人改姓孙的人如过江之鲫,不过孙秀荣认可的义子却只有四个,孙孝恪(出身于西突厥右厢胡禄居部的弓月部奴隶)是博格达营的都尉,孙孝恭(出身于怛逻斯附近的粟特农户)是山地营的都尉,然后就是孙孝瑾、孙孝肃了。
孙孝肃,则是他收养的汉人老兵后裔,眼下还在西域。
孙秀荣也不是闲着无聊胡乱收养义子,这些人无一不是少年兵中的出类拔萃者,不能说是最勇猛的,但肯定是文武双全者,眼下还在西域的孙孝肃,则是孙秀荣安排跟在仁勇都都尉、内务府大总管宇文邕奴身边学习之人,显然是用来随时接替宇文邕奴“主内”的人选。
在此时的漠北,无论是奚人、霫人,还是契丹人,在勇武方面出类拔萃者屡见不鲜,但在文的方面也能脱颖而出者却并不多见,孙孝肃就是其中之一,否则也不会被孙秀荣收养。
孙孝肃,身材中等,典型的霫人长相,宽脸细眼,若是再配上扁平的鼻子,自然就泯然众人矣,但他却有一个高挺的大鼻子,让其看起来颇为不同。
以副都虞侯的职位临时兼任高庭晖的亲卫队长,实际上就是高庭晖的参谋长兼政委。
大漠覆上一层积雪后,在夜里更是茫茫一片了,此时就算有向导在,想要依着惯熟的沙丘以及沙丘之间的相对位置来辨别方向几乎不可能。
但得到孙孝瑾的判断后,高庭晖却毫不犹豫地让人马朝西开去。
这样的夜晚,距离黄河至少五十里的地方,本就是荒无人烟之地,想要碰上人影难上加难。
但高庭晖依旧不敢大意,还是让虞侯军前出二十里进行探查。
虞侯军,本是大唐用来侦查、考功、考纪之人,时至今日,大部分已经被孙秀荣用学堂里成绩较为优异者代替了,除了基本的侦骑素质外,能够熟练使用孙秀荣亲自制作的用来校正时间、辨别方向的套件是基本的条件。
于是,不说战力,碎叶军的侦骑水准已经领先其它军队一大截了。
大漠沙如雪,落雪更晶莹。
在一片白茫茫中,这支部队在天亮前抵达了目的地。
按照计划,这里距离南面的白山堡(景泰县)约莫百里,但计划是计划,想要确定这一点,还需要虞侯军探查后确认。
孙孝瑾带着十余人离开了。
他们扮成此时这里的南迁回鹘牧户模样向南奔去。
中午时分,在白山堡北面的荒山上,望远镜里,白山堡一览无余。
作为扼控河西-朔方-陇右的要冲之地,白山堡的位置非常重要,由于其附近有较大面积的绿洲,这里一早是由迁徙到这里屯田的府兵镇守的,安史之乱爆发后,吐蕃人趁机侵入,但大唐始终没有放弃该地。
方圆约莫四里的完全由夯土垒成的城墙上,值守的士兵被孙孝瑾等人瞧得清清楚楚。
一般来说像这样县城规模的城墙,守城士兵平时会有三成的人马在墙上,均以四座城门楼以及敌楼作为藏兵之地,但在孙孝瑾的眼里,这城上的士兵着实太多了一些。
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好对着北城门,一面城墙大约一里,但在每一个垛口后面都有影影绰绰的人影!
“按照韦应物的说法,这白山堡也就一千五百人,平时安排五百人上城墙驻守也就是了,但眼下就这一面城墙就有至少五百人!”
“难道他们发现了我军的踪迹?不可能,我军藏在大漠深处,又是在天寒地冻、风沙弥漫的雪夜离开的,况且都是衔枚勒马悄悄离开的,在那样的境况下,不可能还有人侦查到”
“那么,白山堡的唐军防备的就不是我军了,按照李辅国的说法,此地就是我军与唐军交接几万户祆教徒的场所,此时,如果有暗处的敌人趁着交接的混乱杀出,我方还真有可能被其所趁”
“不过河西、陇右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就是李嗣业部了,满打满算就是一万步骑,还要遮护好几个城堡,面对着我部三个营头,不可能还有力量再次设伏,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