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悄然而过,在这不大不小的琉璃城中,却有个人物的名号渐渐响亮。
提起季小贤这名字,琉璃城上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响亮度绝不亚于本城最负盛名的铁匠查三,酒馆老板李四和烟花楼最美的姑娘如意,这样出名的人,谁也不会忘记他,当然,他也是这些名人当中最特别的一个。
他的特别之处在于他出名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他很没用。
琉璃城上的父母们在教育孩子不上进时,都会拿他作反面教材,“再不听话,长大了就跟那个季小贤一样”。于是,再调皮的孩子也会收敛几分,因为季小贤是最没用的人,没用透顶,没用得连自己的名字都保不住。
季小贤原本不叫季小贤。
十九年前,季家老太爷喜得长孙,亲自起名为季贤。季家赫赫有名。是真的有名,因为季家不仅是东北首屈一指的富甲人家,而且季家每个男人都是亲亲朋好友提及无不竖起大拇指的样板人物。之所以样板,是因为季家的子孙上至朝廷王府,下至商街集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能文者,考中头榜状元郎,官居二品,步步高升;能武者,考中头榜武状元,领兵打仗,好不威风;既不擅文也不擅武,偏偏有个金头脑,生意经玩的顺风顺水,商界里混个顺水龙头,叱咤风云,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季家的子孙,总有一面过人之处,无论在哪一行业,都照样出人头地,独领风骚。所以多年来,人们提起东北季家,首屈大拇指,啧啧称赞,佩服的五体投地,且从未有人敢上门找季家的麻烦。
然而天下总无尽善尽美之事,季家几位少爷成亲十几年,妻妾无数,却始终无人有孕。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偌大的家业岂能少了继承人,急坏了望孙心切的季老太爷,四处布施行善,广修寺庙。或许正是这片诚心感动了上苍。三年后,季大少爷的原配夫人终于如愿诞下一子,季家上下视若珍宝。
由于季家太出名,这件喜事很快传遍江湖,不过也并没人将它真正放在心上,因为再高兴,始终是别人家的孩子罢了。
人们记住的是另一件事。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便正是这样的道理。
据说,给大夫人接生的产婆当日出来,曾神色慌张,面容惨白,浑身上下颤抖不已,似曾见到这辈子最诡异的情形,见人就说:“怪了,怪了,那孩子的背上……背上……”至于背上怎么样,产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歇斯底里的模样更像得了失心疯。季家人觉得事情不妥,为防止产婆传出去,遂将产婆当日送去了偏远的西北部,给了一笔银子做封口费,使其再不提及此事。
此事蹊跷,外人也不得知详,惟有季家刻意将事情压下来,并嘱咐上上下下,如若有人对外提起或是背地里烂嚼舌根,定则不严惩,家法伺候。
喜事成了禁忌之事,至于季家小少爷的背上究竟有什么东西,不得而知。惟有季家人将此事咬的死死的,绝口不提。
话说,除去这家诡异的事,季家小少爷四肢健全,头脑灵活,活泼可爱,非常讨人喜欢。季老太爷乐呵呵地抱着孙子,喜极之下大笑,无意中竟对在场诸人说出了一件秘密。
“老天或许是眷顾我季家,赐予老朽绝世小孙,即使与身自带诡异之物,也只能说明我孙儿乃是上天的神仙下凡,并非凡夫俗子所能匹及,实乃大喜,大喜!”
无论大喜还是大悲,既然事已至此,季家人便只能依照季老爷子的想法行事,凡是往好的方面想,或许这个孩子真是天神下凡,是上天赐予季家的礼物。如此想想,便也心安,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摆了满月酒,宴请八方宾客,举杯同乐。
当然,季家小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随着第二日产婆之死,也就成了个秘密。据说那产婆还正在赶往西北的路上,便突然暴毙身亡,其死相诡异之际,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