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楠受伤的事,很快京中都传遍了。()有些日子不敢上门的各家男子,借着探病之名,想修补跟郯彬的关系,却都让郯彬派人挡在门口,他才没有这么好说话,再说了,他们都是为了桑琼来的,让他们进屋,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一家子人下午都聚在雅楠院子里,看书的看书,练拳的练拳,互不相扰。桑琼最是悠闲,一个人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喝喝茶吃吃瓜子,好不惬意。郯彬收了拳势,走到她旁边拿起她的茶喝了一口。
“这么渴吗?小杜呢,也不泡茶。”
“还不是去忙你的事了。”他抱怨了一句,谁让那么多男子找上门来,别人不好开这个口,只能由他身边的人出面了。不过不杜也的确去的久了点,一定又是跟人聊天去了,他气恼地皱起眉,远远看到他快步回来。
“这么久?难不成还动上手了?”郯彬板着脸问。
“不是。”小杜不好意思地笑笑,忙跟桑琼传话:“主子,宫里来人,叫你去呢。”
“什么事?又是谁病了?”他们还真不怕她治出病来,她好笑地想。
“不知道,来的人在门口等着,让你马上去。”他急忙说,难得有机会跟宫里的人说上话。
“好吧。”她懒散答应,慢吞吞地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听说要进宫,小柯已经取了她的外衣来,服侍她穿下。离开槿城,小竹交待了,让他好好服侍桑琼。这是他本来就要做的,哪怕没有小竹的话,他也不敢怠慢。桑琼越来越觉得他机灵。换好了衣服,她朝他们安慰地笑笑。
“那我去宫里了。若回来迟了,你们就先用饭,不用等我。饿坏了你们,我更心疼。”
“不用你多言,我们才不会等你。”郯彬笑着骂道,心里紧张了起来。以前从没有传她入宫,也不知为了什么,京城里一点小事就犯了王法就要杀头,他真怕有人故意害她。担心也没有用,他除了在这儿等,也做不了别的。
等桑琼走远了,他恢复了平静,对院中心生不安的人说:“宫中就是事多。以她的性子,肯定马上溜回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有他这句话,他们安心不少。
如果没出什么事,也不会特别来叫她,她想,明着她是太医,暗着她却帮着参详国策。早上进宫诊脉,有些国事,他们会故意在她面前说起,听取她的意见。她帮一点,却也不想把整副担子挑起来。照她这几天的判断,萧栉治国之法沿继了先皇的严苛,并不能说不好,但是他损害了以柏太后为主外戚的势力,两者难免会有冲突。照朝中的形势,支持柏太后的文官居多,出身名门的士大夫最不想失去自家的势力,而武官靠战场上的功勋升迁,最讨厌占着位置却无用的官员,他们大都支持栉太后。平衡双方矛盾的是神武将军沈郁香,她出身名门,又战巧显赫,对皇上忠心耿耿。按礼她支持皇上相当于支持柏太后,但是她对外戚深感不满,加上栉太后有先皇让他监政的遗诏,他对两边的态度算是持平。要做到这一点已经很难,当朝中有重大事决择时,她大将军的作风习惯坚持己见,难免有出现偏差的时候。
比如这次召桑琼进宫的原因,边关告急,而守边关的将士军心涣散,主要是因为大将与监军之间矛盾颇深导致。大臣商议是否换监军前去。栉太后想让寒门出身的散大夫前去,她是将军好友,两人定能相安无事。柏太后想让家族中某位与将军有些渊源的官员前去。双方争论不下,沈郁香自然是栉太后,出外打仗,最怕监军碍手碍脚,不选一位合脾气的怎么行。大臣知她心意,这件事不敢参考她的意见,就想由桑琼出现听她会怎么说。
进了议政厅,桑琼看到在场几位官员,已经猜到大概。见过礼,她叩首问:“皇上召小人进宫,如为何事?”
“佟爱卿先请起,赐座。”皇上商易芬吩咐道,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宫中,她见过皇上几次,小小年纪装出威严的样子,让人觉得可怜。看到桑琼时,她非常恭敬,又带着几分戒备,像是在怕她。每当看到她如此,桑琼就想起皇姐也从小防着她。皇姐千般防备万般算计,终于坐上这个位置,如今却换来她女儿继续过猜疑的日子。世事循环,真让人叹息。她小时候也少了孩子的天真,如今玉棋也同样早熟,反过来担心她的举止。她和皇姐都不是称职的娘亲,母皇也一样。
“今日请佟爱卿前来是为了边关监军的事……”皇上细细道明缘由,清脆的声音在厅中回响着。
她能做的,两位太后都不穴嘴,而她无法处理或者处理不当时,他们才会出现。桑琼微笑听着,余光触到栉太后的目光,他直视着前方,像是没有在看她,其实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微愣了一下,她差点错过皇上的话。
“佟爱卿觉得要由两人哪个去好?”
回过神来,桑琼微蹙着眉,“皇上,在下一介草民,哪懂得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