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路上一切都很顺利,沿路的城镇都沉浸在春节热闹的氛围中,对匆匆而过的旅人只当是普通的走亲访友。()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幸好大家都挤在马车里互相取暖。一旦离开了槿城,郯彬很快从离别的悲伤中抽离出来,对他来说,反正要离开了就要高高兴兴地走,他难得出这么远的门,当然要好好享受旅行的乐趣。每天闷在马车里,不敢掀起车帘让冷风灌进来,每次中间休息时,他还才能兴致勃勃地观看周围的景色。
“这里的树都好高好直呀。”他围着一棵白桦打围发称赞道。
离京城还有半天的路程,她们在京城外的小山岗上稍作整顿准备进京。桑琼伸了个懒腰,见小葵神色凝重地盯着四周,眉头一皱,拉过要跑开去的郯彬护在身边。
“呆在马车里。”她对刚下车的人说。
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她语气严厉,不敢怠慢连忙上车。
“怎么了?”郯彬疑惑地朝四周看,难道林子里藏着贼人。
桑琼不作声,转头看向小葵,“能应付吗?”
“请主子放心。”她冷声道,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肃杀之气,在严冬中碎人心神。
按出门之前的布置,一旦有敌人来犯,小枝负责守护家眷,小葵负责御敌,小杏相助。若她寡不敌众,桑琼也会出手。这是小葵最不愿意看到的。守门多年,她不想让桑琼觉得她已经没有用处了,嗜血的剑不管埋藏多久都是杀人的利器。
这片林子本不大,里面有什么动静往树梢上一站就能看清。因此处靠近京城,平常人来人往的,所以很少有贼人敢在此放肆。郯彬离开槿城时也留着心眼,以为会有盗贼或朝中恶人相扰,谁知一路平安快到京城时,他早把这些忘记了。现在看桑琼摆开了架式,他不由地皱眉,不屑地想,京城的贼人还真是笨,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犯事。正想着,一群灰衣人三三两两的从不同方向窜了出来,把马车围在中间,郯彬粗一数,大约有三十个人,且都蒙着面背着弓箭,不像普通的贼人。
“看这架式,倒和宫中禁军有些像。”桑琼调侃道,“不知是哪位故人这么惦记佟某,派这么多人来迎接?”
她们没有丝毫迟疑,未等她话音落,为首的那人就做了一个向前的手势。小葵面色不改,从马车下抽了剑正面迎敌,寒光伴着血色倒在她脚下,待前面的人吓得不敢动作时,她飞身到后方解决那里的敌人。桑琼漠然站在中间,戏谑地扬着嘴角,盯着迟疑地不敢上前的人。只派这几个人来,也太小看她了。
糟了,鞭子,郯彬猛地想起,想要回马车取鞭子帮忙,脚步却移不开。映入眼中的鲜血在淡色的冬季北方中分外刺眼,他深吸一口气,压制心中的动摇想要回马车,手却被桑琼拉着。她站在他身前,脸上是他没有见过陌生的神色。好可怕,比血还要可怕,他暗想,不禁伸手捂着握住他手腕的手。
“别怕……”她淡然安慰道,转头望见他眼中的关切。心头一热,她朝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可怕的。”
“我才不怕。”他嘟嘴说,耳根不觉红了起来。她此刻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他心动。
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呀,桑琼暗想,扬手用衣袖卷落暗处射来的箭。郯彬一惊,他竟然没有发现有箭射来。着急地拉过桑琼细看,他担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这点力道还伤不了我。”她笑道。
远处的小葵见状不由冷了目光,浑身的肃杀之气忽地隐下,周围的人正诧异松了防备,冷风一亮,她在她们眼中停留一秒抽走目光中所有的生气。竟让主子亲自动手,她作为暗卫太失格了。来犯的人觉察到她真正的可怕,渐渐退开,先前躲在树后面放暗箭的人也不知要拿剑还是用弓,等慌忙抽出长剑时,小葵已经到她面前。小葵还没有出手,那人就被抹了脖子。小杏拿着沾血的匕首得意地站在那人身后,挑眉看向小葵。
“别再出错了。”
小葵不作声,转身移向剩下的人,小杏却在原地生起闷气来。守护桑琼的安危也是她的责任,那块木头别想一个人担下主子的安危,主子就算要怪罪,也得先怪比较重要的她。像小葵这样像木头一样的人,怎么能跟她相比呢,小杏沾沾自喜地想,看小葵解决了最后一个人,不由气恼。
“你怎么不留个活口问话?”
她竟忘记这个,不安地转头,小葵看向桑琼,等着她的责罚。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问了也只会乱了思絮。”她淡淡地说,“收拾一下,我们赶快离开此处。”
“是。”两人应道。
上车前,小杏不安心,蹲下身检查了尸体的衣物,发现其中有一人穿着黄色的内衣,那里皇家禁军所用的颜色。不敢惊扰了男眷,她迟疑地看了桑琼几眼。待郯彬进了马车后,她转身走到小杏那边。
“说吧,你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