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琴弦的鸣响点缀安静的房间,青葱手指抚在弦上生涩地拨弹,简单完成几个音,弹琴的小柯转头询问地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桑琼。玉棋正在练字,听琴声停下,也抬起头等着桑琼点评,又怕她怪他分心,马上回神继续伏首纸上。
“不错,照这样练就行。”他们还只是初学,除了多练,桑琼也说不别的。“先把基础的练会了,我再教你们别的。”
“谢主子。”他起身要行礼。
桑琼按住他的肩,笑着说:“你也不用这么多礼,我也不是刻意教你,是你聪明学会了。”
他红着脸,没有再动,小声感激道,“是主子仁厚,才让奴才跟公子一起学琴。”
“学东西总归靠自身。若换成小栋那般不长进的,求我教我还不教呢。”桑琼促狭道。
磨好墨正靠在一边休息的小栋听她这么说,连连点头,“是,主子你可千万别教我。公子前些天教我写自己的名字,那几个字还在我脑子里飞捉不下来放在纸上。你要再教我别的,我肯定要头晕了。”
他作势晃着自己的脑袋,逗得他们发笑。
“笑什么呢,这么大声,也说来让我笑笑。”郯彬跨进屋内,扫了众人一眼。他知道桑琼在,特别过来盯着她,看她有没有不规矩。
众人没料到郯彬会过来,一时没来得及反应。跟在郯彬身后的小杜冷哼了一声,“好大的架子,两个主子都站在,一个奴才却敢坐。”
小柯连忙站起来,朝郯彬行礼,“正君。”
“嗯。”郯彬冷冷点头,打量了他一眼。眉清目秀,面若桃花,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我正教他学琴,不知你要来,忘了规矩。”桑琼笑着解释道,朝小柯递了眼色,“你收拾着,去外间练吧。这里有小栋侍候就行。”
“是。”欠了欠身,小柯抱着琴躬身退到旁边隔间。
“主子真是宽厚,一个下人不但跟公子一起学琴还用不着在旁侍候,奴才跟小栋想都想不来。”小杜酸溜溜地说,一心想替郯彬出头。
他话中带刺,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一个院子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小栋跳出来护着小柯,“枚哥哥不也不用侍候人。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还用不着柯哥哥侍候。”
“小枚专做绣活,自然不露面。”
“柯哥哥也要做绣活,他还要陪公子读书弹琴,比起有些人来,要能干得多了。”
“你说比谁能干了?”小杜黑了脸,跟在郯彬身边久了,难免有些脾气,火气不上来,他就抡起衣袖想往前冲。
小栋是野惯的,才不怕他,横竖有主子撑腰,“我又没指名,你那么快承认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别说了。”玉棋喝住他,朝郯彬赔了个不是,“爹爹,是玉儿管教不严,让爹爹看笑话了。”
“没事。”郯彬淡淡地说,不悦地瞪了小杜一眼,真是没用,连吵架也吵不赢,也不敢动手,真是白跟了他这么多年。
他真打算让下人一决高低吗,桑琼心下暗笑,淡然问:“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过来!”他顶了一句,“我就不能来看看玉棋吗?”
“当然能了。”她讨好地说。
“让爹爹费心了。”玉棋懂事地施礼,心里清楚他是为了桑琼来的。
他都道了谢了,郯彬只得“关心”几句。慢步走到书桌前,他好声问:“在写什么?”
“《礼记》。”他欠身答道。
“你学到《礼记》了?”郯彬不敢相信地问,当初他读书的时候,四书五经只读了一本《论语》就没有接着往下学。他的兴趣也不在念书上,一看到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痛。“男子无才便是德,你用不着读那么多书,认识几个字就行了。”
玉棋微愣,倒不知怎么接话。
“玉儿喜欢,我便选着教他一些。多懂些道理总是好的。”桑琼解围道。
“好什么好,像你书读得多,没有考上功名,还把身子闲坏了。有时间读书,还不如练武,能强身健身,还能打跑坏人,不被人欺负。”他得意地说,白了桑琼一眼,让她记着点他的厉害。
玉棋个性认真,听他这么说,以为他不想让他读书想让他练武,不禁为难了起来。他好静,不喜欢舞刀弄枪,若真让他学,他怕吃不了苦。但若是郯彬坚持,他也不得不听他的。爹爹的话,他怎么能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