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彬儿还不到?”按捺不下心中的焦虑,丹鹃不停地朝门口张望,下人已经回报两人到门口的事,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她们的人影,丹鹃心急地坐不住,若不是晓杉拦着,她早出门查看了。真是的,谁把院子修这么大,她懊恼地一腔怒气发到院子上,直到看到人影,面色才缓和下来。
回门那天,郯彬亲族重要的人物都在,桑琼看到厅堂里坐着五桌人,大部分是喜宴时见过的,至于她们的称呼,她都忘记了,不外乎什么姨什么姑。本来今天才是她正式跟郯彬亲族的人认识的日子,不过反正都见过了,她们早把她当成自己人,皆微笑看着她进屋。跟她相比,郯彬倒不好意思起来,被她握着的手烫得不自在,不认识的人倒好,最怕被认识的人看了笑话。不适的动了一下,他都不敢抬眼与众人对看,像是明白他的想法,桑琼握紧他的手,拉着他到丹鹃面前。
“小媳拜见岳母、岳父。”她欠身行礼道,松开手扶过郯彬的腰。
他这才反应过来,扭捏地欠了欠身,“母亲,父亲。”
“才几天不见,就这么生疏了。”丹鹃吃味地拉过他的手,上下细细打量,“来,快让为娘看看。”
“出嫁了果真懂事些。”晓杉在一旁感慨道,目光从他的发带上掠过。郯彬的嫁妆都是他准备的,里面有哪几样东西他清楚,如此珍奇的发带他之前从没见过。
“是不是瘦了?”丹鹃还在心疼自己出嫁的儿子。
晓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拉过儿子的手朝桑琼微笑点头,“有这么好的儿媳在,伤不了你儿子。”
“是……”尴尬点头,丹鹃又盯着看了一眼还是觉得郯彬瘦了,妻主千好万好能有自己的父母好吗,再说了到了陌生的地方哪能一下子适应。心下不舍,丹鹃还是不得不无奈地起身带着桑琼介绍给在场的人认识,而晓杉则带着郯彬和其他男眷到后院小坐。
出了大厅,晓杉便按着他的手问,“彬儿,你的玉带是媳妇给你的吗?”
“是。”他轻轻点头,忍不住向父亲撒娇道,“是不是很漂亮?”
“当然漂亮,我儿子不管戴什么都好看,带了这玉带后就更美了。”
“爹爹,看你说的。”郯彬跺脚道,脸上甜蜜的笑任谁都看得出来。
“的确漂亮,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看过成色这么好的珠子和玉。”跟在后面的某位姨夫忍不住说,“之前我们还说,彬儿嫁了佟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实在太委屈了些。现在看,想是贤弟早就知道佟家底细。能拿得出这样好的东西,自然不是一般的人家,倒是我们见识浅薄,白担心了一场。”
“也是彬儿易招人担心。”晓杉笑着拍拍郯彬的手。
果真是这样吗,郯彬想。若父母知道桑琼的家底,为何当初不跟他说明,还出钱给桑琼修院子,听说连回门的礼也是母亲派人备下的。他也不觉得桑琼如他们说得那么有钱,只是有几样好东西罢了。到了后厅,他的堂表兄弟对他的玉带也是一致称赞,也有气量小的忍不住酸几句。
“舅母对表哥真是好,准备了这么贵重的嫁妆,普通人家别说买了连看都没福气看。”
郯彬也不傻,听得出话中的意思,脸色一沉,他冷笑道:“母亲自然准备了别人想也想不来的嫁妆,不过具体物品都是由父亲经手的,他若有这样的玉带你们也该见过,若是要现做,那么近的婚期怕也准备不了。别的不说,你单要找齐几颗通透的琉璃珠也不是有钱马上能成的事,我在槿城长大还没听谁家得过一粒了,更不用说把上好的玉雕琢出来所花的功夫了。”
一席话呛得别人无言以对,倒是有位表姨夫笑着出来打圆场,“彬儿出嫁后,更加能言擅道,怪不得他妻主疼他。”
“哪里,小孩子家还不懂礼数。换作别家哪容得下他,只是媳妇年长些让着他罢了。”晓杉接话道。
“也是堂弟你会看人,我们只看到她娶过亲死了夫君,哪知道这样的反而会疼人呀。”
“是彬儿自己的造化,我若事事都看得这么准,早摆摊替人看姻缘去了。”他戏谑道。
众人一笑,将刚才的话带过,又问了郯彬一些家里的事。他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不敢问得太过,郯彬倒好应付。聊了没一会儿,就是开席的时候。回门的宴度是在中午摆的,什么时候吃完就看各家的情况了。男眷在里面摆了几桌,女人们则在外面。
喜宴那天,她们都见识了桑琼的好酒量,今天更是不会轻易放过。照例席前媳妇认完亲戚,酒席开始后,她们会轮番上来敬酒,再认一遍。以往别家敬酒都是一碗一碗的,到了桑琼这里,变成了一坛一坛。她本来想借口少喝一点,偏偏连丹鹃也不放过她,在旁边一直起哄。
“是女人就干了!”她把最重要的儿子都嫁出去了,不让桑琼多喝点她消不了心中的气。
桑琼连答应的时间也没有,心里直抱怨,她都干了好几坛子了,还不像女人吗。亲族中酒量浅的,早早敬完便顾自用餐看热闹,酒量高又爱起哄的一直拖着桑琼不放。一厅的人从午宴喝到了天黑倒了一屋子,才算尽兴。回门时,是不留客晚宴的。晚上,本来是要由晓杉和郯彬下厨,一家人吃团圆饭。偏偏所有人都醉了,晓杉送走了所有客人后,桑琼和丹鹃的酒都未醒,这饭也没法吃。这倒也好,两人的厨艺都见不得人,算是躲过一劫。
“这两只醉猫。”沉下脸叹了一口气,晓杉吩咐道,“把两人扶回房,让厨房简单做点菜送房里。”
“是。”女仆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