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是父母最小的儿子,又自小聪明异常,全家上下无不把他宠得上了天,即便是父母,平日里也是轻易不舍得斥责半句,又何曾受过今日这种皮肉之苦?我心一疼,却知父亲这次是动了真怒了,遂不敢说话。正思量着,已被母亲一把拉住了手,"清儿,你快劝劝你弟弟,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连忙握住母亲的手,安抚性地紧了紧,却见父亲定定地看着我,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鞭子,正装敛容,然后向我走来,恭恭敬敬地对着我行了个大礼道:"臣慕容铎参见三王妃。"
我吓了一跳,大惊失色地避了开去,"父亲这是在做什么,存心要叫女儿于心不安吗?"
他任由我搀扶起身,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开口道:"你此次回来,是以我慕容家女儿的身份,并不是当朝三王妃,是不是?"
我一怔,纵然已经明白话中之意,却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而父亲的声音又缓缓响起,"既然这样,眼下的事情,你就不要穴手,到祠堂外面等着去。"
"姐,我没事,你先出去。"潋虽是跪着不敢动弹,却扭头对我开口,眉目之间有几分焦急,倒像是在担心我因不肯出去而惹了父亲生气,也会一并受罚一般。
见他的唇色已冻得略微发青,背上亦有几道伤口已经渗出血迹,我不由得心内一疼。初春的天气仍然极冷,若不是他身子骨结实,怎么能禁得起这般种种。
母亲眼中有泪,可是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父亲,终是慢慢放开了握着我的手。
我心底一叹,垂下眼睫,走到父亲面前,规规矩矩地跪下,轻声开口道:"父亲乃一家之主,教训弟弟原属应该,女儿原本绝无半分穴话的余地。只是如今潋刚刚凯旋而归,明日皇上还要在宫中亲设庆功宴,缺席是会犯大不敬之罪的;而即便是他去了,若让皇上看出他身上有伤,也不好交代呀。"
父亲神色松动了些,却仍是铁青着脸一声不吭,于是我继续敛容轻语道:"这次的事,归根结底,错全在女儿身上,潋如果没有远赴漠北寻我,也就不会生出这许多事。如今看他一人受罚,女儿实在是心中难受,如果父亲执意不肯原谅他,女儿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陪他一径跪下去吧。"
话音刚落,潋已经急急地叫道:"姐,你发什么疯,地上寒气这么重,是你受得了的吗?谁要你把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的?是我自己不愿娶公主,与你何干?"
我不理他,径直跪行到他身边,他越发急了,又因受着家法不能起身,便只得对着母亲连声唤道:"母亲,你快让姐姐起来呀!"
母亲面色亦是十分焦急,"老爷,你看这……"
父亲却并不理会母亲,沉着脸对我道:"连他自己都说了与你不相干,你如今居然还这么做,是在要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