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年羹尧颇为踌躇的是,是否需要将此事禀告于胤禛?若是隐匿不说,他时揆叙若真的提亲,胤禛这边须不好交待。看书$*-*$眼下胤禛可是自家正经的主子,背着主子和八阿哥扯上关系,四爷会怎么看?与胤禛识得许久,知胤禛虽说颇有容人之量,可逢着某些事却也眼内难容沙子。
而况,在京中这些时日,旁的人不知,年羹尧算把局面看得真真的。籍着揆叙这条线,八阿哥胤禩没少拉拢士林中人。遇着进士之中家境贫寒的,八阿哥便周济一二,虽不过一次几十两银子的人情,对于那些家底单薄,靠举债应考的新科进士而言已无疑是雪中送炭了,因此才渐渐京城之中传出八爷圣贤的话儿来。可这些,面前坐着的这位,未必知道的详细。按年羹尧的想头,若八爷只想着做个逍遥王、贝勒,不是藏了些别样的心思,为什么要这么做?
反观这位四爷,早先还是皇子之中得圣眷,而今却是悄然掩了声息,整日价除了到部视事,就是往自己府里一钻,除了与十三、十四阿哥特别显得亲厚些,与其他阿哥皆是寻常论交,但人缘却不坏,说出话来,在阿哥们之中也颇有些份量。因此,八阿哥过去还在南三所时也没少来四爷处走动,开府之时府邸更是就选在自己这位主子爷的旁边,平时见着四爷的面,话里话外都透着敬重。眼下,八爷却一反常态,竟把手直伸到了四爷的篱笆里。却该如何是好?
正犹豫着,便见高无庸将一人引入了内园,正看时,不是胤祥又是哪个?见胤祥前来,便胤禛也颇有些惊讶。看书胤祥头晌还在自己这里,怎么这会子去而又返?除夕之夜,康熙通常会与嫔妃及未分府的阿哥们行家宴,莫非出了什么事么?
胤祥将身上着的红锦面福字鹅绒大毞和头上的青狐东珠顶台冠随手丢给高无庸,上前给胤禛和隔着纱幔的福晋们见了礼,看到一旁年羹尧给自己打千,笑道:“许久不见亮工,如何,翰林院里差事伺候的还惯?”年羹尧起身,眼睛却尖,望着胤祥腰带之上挂着的正黄色绣金卧龙袋,嘻笑道:“十三爷,奴才的差事无非就是爬爬故纸堆,不过奴才瞧见爷倒似乎刚得了彩头?”胤禛看胤祥神色,一如平常,还带了三分笑,不似出了事的模样,也就乐得看两人去闹。
胤祥莞尔,道:“你这奴才,眼睛忒贼,爷今儿才从皇阿玛处得的赏就被你给瞧破了。”转向胤禛一笑道:“四哥,小弟央你一起去陪着皇阿玛写‘福’,你非推了,现如今,可不能怪小弟独得了这物件。”胤禛含笑招呼胤祥坐了,又让下人添了一付杯筷,这才道:“十三弟,可不作兴得了赏还卖乖,你不老实陪皇阿玛的宴,怎么又晃到四哥这里?”胤祥自添了酒,夹了一箸焖黄羊放入口中,才含糊道:“四哥,宴被皇阿玛罢了,小弟可是到现在还空着肚子,怎么也得让弟弟我先垫巴几口?”胤禛闻言稍皱了皱眉,这是除夕,若非有事,怎么会连宴都罢了?略一沉吟,知胤祥不便当着这许多人说,便令将三人的席面改在了书房。
待三人到了书房,围桌而坐,看着执事下人都退下了,胤禛才问道:“出事了么?”胤祥哂道:“瞒不过四哥。下晌与皇阿玛写了福字,皇阿玛就赏了这物件,原还说要小弟一同往乾清宫去陪宴,不想送进来一份折子……。”“唔?”胤禛打断胤祥,疑道:“不是已封笔了么?怎么还有折子送进来?”胤祥此时面上也稍凝重,道:“是份密折,不知谁送的,此人倒也算有通天的本事。只皇阿玛看了折子,面色立时变得铁青,摔了东西,小弟在一旁看得都惊心。”胤禛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问道:“皇阿玛可有说些什么?”胤祥颔,道:“皇阿玛盛怒之下,似曾自语‘二十余条性命,何其跋扈’的话儿,小弟其时便在旁边跪候着,只是声太小,听不真切。”胤禛住了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问道:“而后呢?”胤祥眯起眼睛,悠悠道:“皇阿玛让魏公公去传了二哥来,继而才注意到小弟还在一旁,便让跪安了。”胤禛至此方才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转身面对两人而立,皱着眉头道:“怕是心裕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