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低估了赵姬的复原能力,原以为她的丧子之痛,最起码也要一个星期才会淡忘,没想到第二天清早,打开房门看到原本该躲在房里伤心的人,居然站在她的门外。柳眉轻描,明眸皓齿,双颊带着淡淡地嫣红,明显经过一番精心地梳装打扮。
莫非是还没睡醒?秦清揉揉眼睛,看前这个的确是赵姬没错,只是脸上不见昨日的悲痛,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那双微肿的双眼,她几乎会认为昨天发生的事,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刚刚听紫筱说少夫人还没起身,赵姬正准备回去,没想到少夫人这么快就起来了。”见她自打开门后就一直发呆,赵姬朱唇轻启,唤回秦清的注意。
秦清回过神来,侧开身子把赵姬请入房中,让人奉上热茶,然后问道:“赵太后那么早来找秦清,可有要事?”看她昨日得知孩子被害后的神态,分明是真情流露,没有半分掺假。只是过了一夜,就换了另一副神态,装做无事发生的样子,却不知越是掩饰,只会越让人觉得她心中有事罢了。
“少夫人果然是聪明人,而且快人快语。”赵姬轻轻一笑,大方承认:“既然如此,赵姬也不再绕弯子。我要见吕不韦,还要劳烦少夫人帮忙安排一下。”
“我做不到!”虽然不知赵姬的目地。但秦清也省去了中间的客套,直接一口拒绝:“今时不同往日,太后乃是谋反之人。吕不韦又怎么会轻易见你。”
赵姬眼神一黯,随即道:“既然不成,那就算了,赵姬打扰少夫人多日,也该离开了。”
“离开?”秦清满脸惊讶,急忙问:“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离开后,太后又准备去哪儿?”她还没有跟赵姬提为嬴政保守身世秘密地事.此时怎能轻易让她离开。
“住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当然不能常居此处。死了,两个孩子也死了,眼前只有去赵国投靠我的父亲。”提到孩子,赵姬不由得黯然伤心。秦清趁势劝道:“太后还有秦王啊,他也是太后的儿子,自然不会不管太后。”
赵姬一声冷笑,面带不屑之色,“他算什么!他根本不是嬴异人的亲生儿子,自然也不配做秦国的君主。即使现在坐得王位,被人揭穿也只是早晚的事。”
看着赵姬满脸怨恨,秦清忽然问:“太后为何如此恨秦王?只是因为他杀了?”见她不语,又接着说道:“恐怕不只如此吧!秦清大胆猜测,太后恨秦王主要因为他是吕不韦的儿子。”
即使她不回答,秦清也早已猜出其中原因。她根本不是恨嬴政,而是恨吕不韦!她心中怨恨吕不韦轻易把她送给嬴子楚,所以也恨腹中地孩子,因为那是吕不韦的骨肉。赵姬对嬴政的怨恨,完全是一种牵怒。如果能够化解,再说服她保守秘密就容易得多。
见她一脸被说中心事的尴尬模样,秦清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叹了口气劝慰道:“太后可曾想过。这么多年完全恨错了人。秦清对太后、先王与吕不韦之间的事也有所耳闻,当初负了太后的人是吕不韦,与现在的秦王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吗?!”赵姬冷冷地笑道:“吕不韦与嬴政血脉相连,又何来毫无关系之说!”自古以来,父债子偿,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恨错了。
“吕不韦是秦王的生父没错,可是谁人能够选择自己的父母?如果让秦王自己选择,只怕他也不想选吕不韦来做生父!太后应该恨的人是吕不韦。是他一直在利用你。而不是秦王。”秦清深知古人地逻辑思想,说服赵姬并不容易。与其费力地消除她的心结,倒不如转移她仇恨的目标来得简单。
“他亲手杀了!”
“有今日,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当初吕不韦只是送他进宫来讨太后欢心,如果不是他野心太大,想要做君王,就不会有今日的下场!”秦清说罢,担心起自己话说得太重,赵姬会接受不了,又缓了缓语气,“如果肯安份守己,即使他再过骄纵,秦王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纵。可是他不该有谋反的心思,如果他谋反成功,今日死的会是秦王,所以秦王杀他只是迫不得已,想保性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