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侂胄掌权时期,对伪学的禁令,越来越严。之前的起居舍人彭龟年,以及主管玉虚观的刘光祖,都被夺了官职。京镗调任左丞相,谢深甫进任右丞相,何澹知枢密院事,韩侂胄被授少师,封平原郡王。京镗、何澹、刘德秀等人,依然唯恐没有一网打尽。朱熹在籍,与诸生讲学不停。有人劝朱熹谢绝生徒,朱熹微笑不答。到庆元三年六月,朱熹病死。
朱熹年轻的时候,从建阳到泉州同安县赴任。路经莆田,于夹漈草堂见到郑樵。年过五旬的郑樵对他以礼相待。席间,桌上只有一碟姜、一碟盐巴,朱熹的书僮看到心中暗暗不乐。朱熹取出一部手稿,请郑樵过目指正。郑樵恭敬地接过,放在了桌上。接着,他燃起一炷香,室内顿时异香扑鼻。
这时,恰好窗外吹来一阵山风,把手稿一页一页地掀开。郑樵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像被清风吹醉一般。等风过后,他才慢慢地转过身子,把手稿还给了朱熹。两人促膝而谈,一连谈了三天三夜、朱熹十分高兴,特地写了一幅对联表示感谢。联句是:云礽会梧竹,山斗盛文章。
朱熹离开草堂后,步行到下马的地方上马。他的书僮不满地说道:“这个老头子算什么贤人?他对相公太无礼了。无酒无肴,只有一碟姜一碟盐,亏他做得出来。”朱熹说道:“那盐不是海里才有的吗?那姜不是山里才有的吗?尽山尽海,是行大礼啊!”
书僮又说道:“相公的手稿,他连看都不看。”朱熹答道:“你没看到吗?我送他手稿时,他特地燃起一炷香,这是很尊重我。风吹开稿页那阵子,他把稿子看完了。他跟我谈了不少好意见,还能把手稿里的原句背出来,令人钦佩。”书僮说道:“相公大老远跑来见他,可今天离开时,他送都不送一程。”朱熹说道:“他送到草堂门口,就已尽礼了。一寸光阴一寸金,我们做学问的人,每分钟都很宝贵的。”
正说着,前面草丛里突然哗啦一声,一只五色雉鸟从头顶飞过。两人不由得回过头来,却见郑樵还站在远处的草堂门口前,保持原先送客的姿态,手里还拿着一。朱熹笑着说道:“你看,他还在门口站着,送客不忘读书,真是个贤人啊。”
朱熹有足病,曾有一个江湖郎中来为他治疗。针灸以后,老夫子感到腿脚轻便了不少。朱熹十分高兴,重金酬谢的同时,还送给这个道人一首诗:“好多年走路靠一根瘦竹撑动,想不到针灸还真有神奇之功。扔开拐杖出门儿童看了发笑,这难道就是从前匍匐而行的老翁?”道人拿了朱熹手书的诗章,就离去了。没几天,朱熹足疾重新发作,比没针灸前更厉害了。急忙派人去追寻道人,已不知道逃到那里去了。朱叹息道:“我不是想惩罚他,只是想追回赠的那首诗,唯恐他拿去招摇撞骗,误了别人的治疗。”
朱熹的门人不可胜数,黄干、李燔、张洽、陈淳
、李方子、黄灏、辅广、蔡沈等人最为著名。同时有金溪陆氏兄弟,以儒行著称,与朱熹的学说不同,常常相互辩难。陆氏有兄弟三人,老大叫陆九龄,字子寿,老二叫陆九渊,字子静,老三叫陆九韶,字子美。陆九龄和陆九渊曾经当过官,都有政绩,因此声名益著,号为二陆。陆九韶隐居不仕,著有《梭山文集》,流传后世。
陆九渊曾经到鹅湖拜访朱熹,互谈所学,宗旨不同。朱熹在南康的时候,陆九渊又去拜访。朱熹邀请陆九渊到白鹿洞,陆九渊对学徒演讲,解释《论语》中君子喻义、小人喻利一章,说得淋漓透澈,听者甚至落泪。朱熹也非常佩服,叹为名言。只是对于无极太极的论解,他们始终有不同见解,彼此辩论不停。杨简、袁燮、舒亶、沈焕等,都传自于陆学,称陆九渊为象山先生。后来韩侂胄被杀,学禁松弛,朝廷追赠朱熹宝谟阁直学士,赐谥为文。理宗宝庆三年,晋赠太师,封徽国公。陆九龄也得到追赠朝奉郎,谥文达,陆九渊谥文安。
自从赵扩受禅之后,和太上皇一同失势的李凤娘一反常态,对光宗不像以前一样咄咄相逼,反而有同病相怜之心。她惟恐触动光宗脆弱的神经,常以杯中之物来宽解光宗心中的郁结,还反复叮嘱内侍、宫女,不要在光宗面前提起“太上皇”和“内禅”等敏感字眼。
李凤娘安分守己,没什么作为。庆元六年,有算卦之人指李凤娘会有灾厄,于是李凤娘穿上道袍,虔心事佛。同年六月,李凤娘病死,终年五十六岁。仅过了两个月,太上皇也驾崩,庙号为光宗,两人合葬永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