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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二章 女王之死(1 / 2)

片山宪太郎 更新时间 2021-08-22

 在开始当jiu纷调解人之前的时候。

真九郎曾经有唯一的一次机会,跟随着柔泽红香展开工作。

当时红香来到他房间,说了句跟我来一下,经过什么事?你来就行了这番简短对话后,他就被强行带到了某个地方。

他们所前往的地方。自然是事件的案发现场。正确来说,就是美利坚合众国的东北部大都市曼哈顿的五号街。

事件的开端,是卡车的暴定。在来客众多的大白天,一辆卡车撞进了某家十二层的百货大楼。卡

车把旋转门连同墙壁都彻底破坏了,撞飞了购物的客人,撞倒了放置在大厅的摆设装饰物,把没来得及逃走的前台小姐压扁在墙壁上,才终于停了下来。

如果到这里为止的话,就只是单纯的事故而已。可是下一瞬间,就马上涌现出了浓厚的凶猛气息。从车后装货台上走下一群手持枪械的男人,他们在开枪杀死警备员之后,还高声发表了宣言:

从现在开始,这座大楼就由我们占领了!在犯罪先进国的美丽国,就连对应犯罪的措施也有着先进国的特色。

警察立刻封锁了周围道路,在各个地方配置狙击小队,上空也派出了直升机,周围排列着数十辆警车,完全把整座大楼包围起来。

FBI搜查官来到现场,是在事件发生的一小时之后。看似驾轻就熟的搜查官,使用扩音器和电话,开始跟犯人展开了交涉。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士谋就这么说道:我们的目的是世界和平。

为此,必须由处于世界中心的美丽国率先行动,引导其他的众多国家。可是,现在的总统并没有这样的才能和觉悟,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了。所以,我必须成为总统。不管使用什么手段,不管付出怎样的牺牲,我也必须成为总统。

虽然使用这种粗暴手段我也觉得很遗憾,但是现在离世界灭亡的日子已经不远。现在可不是踌躇不前的时候。因为这完全是为了世界和平,所以希望你们能理解。对于这种厚脸皮的要求,搜查宫和周围的警宫都不禁失笑。脑子少了根螺丝的男人,带领着一帮同样是脑子坏掉的家伙在胡作非为,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件。可是,他们的认识实在过于天真,他们的笑容也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他们看到,从被打破的大楼窗户中,伸出了许多根长长的枪身。那是每分钟可以连射两干发子弹的军用格林机关枪。本来应该在战场上才用到的这种兵器,犯人集团却若无其事地扣下了扳机。击穿水泥地面,把逃跑的警官们射成蜂巢,把五辆警车变成一堆废铁,接着还把看热闹的人射得飞起了几个之后,他们又向警察重申了自己的要求。我们的目的是世界和亚!你们必须尽快把我任命为总统!否则的话,我们就逐个杀死人质!正当警察开始慌了手脚的时候,情报也陆续传了过来。这群犯罪集团,似乎是几年前设立的宗教团体。其主谋为谎称自己是耶稣基督的前保险推销员,在赞同他的成员当中,有大部分都是现役军人。

可恶了指挥官虽然气得用力踢向警车,但也还是不能自暴自弃。对于这种人质事件,应付的办法都是很固定的。必须尽可能拖延时间。在继续跟犯人进行交涉的同时,看准突人的最佳时机。搜查宫用渗汗的手握着扩音器,向犯人诉说了起来。他说美丽国是个民主主义国家,所以要成为总统的话。就必须在选举中取胜。还有世界并没有灭亡,以及杀人是非宮严重的罪行等等。就好像教导幼稚园小朋友一样,搜查官以苦口婆心的态度不停地规劝着他们。即使面对着警官和市民的尸体,也尽量保持着冷静搜查官的这种忍耐力,的确是值得称赞。

可是犯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听他说的话。犯人们的脑袋里,都装满了把教祖耶稣推上总统宝座挽救世界的使命感,而耶稣本人也同样是装着满脑子的使命感。啊啊,要是不快点把我推举为总统的话。世界就要灭亡了。状况出现变化,已经是日落之后的事了。看到警察们一味拖延时间。犯人们终于采取了行动。他们开始逐个杀死人质。而且跟惯例相反,他们从女人和小孩开始杀起。

第一个牺牲者,是刚满四岁的年幼nv孩。女孩子被带到可以一览街景的屋顶,被迫站在大楼一端,大声哭了起来。妈妈,救救我!面对一般来说都会有所踌躇的这种画面,犯人们的心也没有丝毫动摇。这毕竟是为了世界和平。他们用枪射穿了女孩子的后脑,随着四处飞散的脑浆,把尸体一脚踢了下来。看到那小小的身体猛烈地撞上地面变成肉酱,接着又轮到下个人质站到屋顶上,现场马上化作了悲鸣遍野的地狱。

搜查官慌张起来,就在用无线对讲机请求上层作出判断的期间,又有一个人被杀死了。到获得可能的话马上突入这种曖昧的命令为止。已经又被杀死了两人。柔泽红香到达现场的时候。就是在几分钟之后。那正好是六岁的男孩子和十一岁的女孩子被杀死,犯人的枪口刚刚抵在年轻孕妇后脑的瞬间。由红香驾驶、真九郎坐在助手席上的一辆黑色超级跑车闯进了现场。以夸张的鸣笛声驱散了围观者人堆和传媒记者,无视了挥手阻拦的警官,扯断了写着KEEPOUT的黄色带子,撞开了周围的警车,红香一口气就把车停在了包围网的最前头。

对于突然闯进来的这辆车,警察、围观者、传媒记者、甚至连犯人集团都一时哑口无言,在场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她们身上。坐在助手席上的真九郎,害怕得双脚都颤抖了起来。他只感到头晕眼花,呼吸紊乱,唇干舌燥。事件的详细內容和作战方案,真九郎都在路上听红香说过。自己也要协助她,让她看看自己修行的成果本来明明是这样想的,可是实际上他却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人们向自己投来的非难、愤怒、好奇和困惑的眼神。

以性命为赌注的现场特有的紧张气氛。对于这种超乎想像的紧张感,真九郎的神经实在无法忍受。如果身边不是有红香在的话,他可能会闭上眼睛蜷缩起身子来吧。

这就是最前线了。真九郎。红香拉下辅助闸,一边在香烟上点火一边说道。害怕了吗?是的。你啊,不是要跟我干同样的工作吗?是的。即使看到不像样地发着抖的真九郎。但是红香并没有笑他。她并没有随口说出安慰的话语,也没有给他鼓劲,只是用自身的行动来表现内心的意志。你在这里等着吧,很快就完了。然后,红香就英姿飒爽地下了车。同时闪烁起来的照相机闪光灯,递出来的无数麦克风和各种各样的记者提问红香对这一切毫不理会,只是泰然自若地往前走去。就算再怎么采访也是白费力气。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些即使记录在照片和摄影机中,也不可以报道出来的东西。那是不被允许的存在,是表面世界和地下世界之间定下的不成文协定。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喧嚣声,红香悠然自得地吐着紫烟,首先走近了指挥现场的FBⅡ搜查官。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仅仅是这样,搜查官就似乎立刻理解了一切。你就是柔泽红香吗?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于是他就把现场的指挥权移交给她。顺便还把扩音器递了过去。红香叼着香烟走前几步。按下了扩音器的开关,向犯人发出宣告。真九郎虽然不擅长英语的听力理解,不过根据她的表情和态度,他也基本上推测到了红香说的内容。她大概是这么说的吧:

喂,我说你们!现在我就要把你们干掉,你们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吧!

然后,事件就被解决了。真的是闪电般的一瞬间。红香的行动既大胆又慎重,看似鲁莽实质缜密。连犯人集团的人数、武器、配置,甚至是人质的状况。红香都在事前了解得异常透彻。

她的忠实部下犬冢弥生是出生于忍者的家系。弥生则运用着自身可怕的隐蔽能力,把必要的情报转达给红香,并将百货大楼的主电源切断了。以此为信号,红香立刻冲了进去。武器就只有一柄。可是,这并没有任何问题。她毕竟是柔泽红香。在混乱的大楼內部,红香就像一阵风似的掠过,采取了暴风般的行动。她一个不留地把犯人一网打尽,面对叫嚷着小心遭天谴了的耶稣,她只骂了一句少废话!就一脚踢倒,把他拘束了起来。完全控制了整座大楼,也平安无事地释放了人质。这个犯罪集团最不走运的地方,就是人质之中包括了联合国事务总长的孙女,以及联合国事务总长很清楚谁是世界最强的jiu纷调解人这件事。看到飘舞着长大衣悠然归来的红香,真九郎不禁感到满心火热,然后他就理解了他明白到,红香为什么突然会把自己拉到这里来。这是对真九郎的饯行。面对即将走上跟自己同样道路的真九郎,她以自己的行动做出了示范。真九郎很感谢红香的关心,也很感谢自己能遇到她这样一个理想偶像的車运,然后又一次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得像柔泽红香这样。

可是现在,红真九郎又怎么样呢?

对红香那电光石火的解决手段心生感动,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可是自那以后,自己却好像并没有什么进步。由于跟好几次事件扯上了关系,或许也多多少少得到了一点成长,不过跟她相比的话,那种规模也显得太小了,真是太小太小了。

真的是完全没有任何辩解余地,自己还是个小角色啊。

真九郎自己也总是痛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即使是现在也有这样的感觉。

毕竟自己连一个普通警官也无法很好地应付过来。

那么,你只是打算这样子一直散步到厌倦为止吗?

啊,是的。

在这种天气糟糕的日子里?

啊,是的。

所谓的散步,应该是在家附近走才对吧?为什么你要特意乘上电车,藉到这一带?

这个,只是不知不觉

看到真九郎露出勉强的笑容,年轻警宫就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真是莫名其妙啊一边拿着圆珠笔写着什么。警官正在写的,是放在桌子上的A4大小的调查报告。真九郎看着用潦草的字迹写在上面的內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这个

真九郎现在的位置,是大型百货商店、专卖店和饮食店等等比较集中的繁华街道位于其中角的警察值班岗位。在这个只有事务桌和通缉犯张贴的煞风景空间里,感觉实在糟糕透顶。因为面对着大马路,路人们也向他投来毫不客气的目光,

虽然很想尽快离开这样的地方,可是对方毕竟是公权者,也不可能违抗他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这也真是白白浪费时间。

今天是十二月十二日,星期六。难得这样一个周末,真九郎却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十分钟了。

发展到这个地步的缘由,实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真九郎从学校回来之后,就换上便服,随便吃过午饭,就立刻外出了,麻烦的补考终于结束,怀着总算解决了一个烦恼的解放感,他就来到了繁华街。然后,正当他想找找有没有便宜的炉被和压力锅而在量贩店之间转来转去的时候,他就被巡逻中的警官叫住了。你,可以稍微打扰一会儿吗?啊?首先是例行公事的检查持有物,接着是姓名地址等等问题。在问完这些东西后,警宫就说站着说话不太好,就半强制性地把真九郎拉到了值班室。

散步吗

大概是对这个答案不接受吧,警官从刚才开始就这样重复了好几遍,用圓珠笔尖敲了敲桌面。

真九郎很少会被警官叫住。可是,一旦被叫住的话,多数都会拖上很长时间。你虽然平时也不怎么会随机应变,但是一旦紧张的话,就会变得更糊涂更糟糕了。这是银子作出的分析,实际上,今天也的确是这样。面对警官的职务询问一时慌了手脚的真九郎,反射性地回答了我在散步这句话,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今天早上的天气不是太好,很难说足适合散步的日子。毫无日的地在繁华街游荡,的确有点不自然,、再加卜他吞吞吐吐的说话口吻,被人认为举动可疑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不管怎样,今天看来是个不吉利的日子。真九郎决定就这样解释算了。虽然如果是银子的话。恐怕会说那只不过足你不会说话吧。

警官虽然烦恼了好一会儿,但是从真九郎的举止中,他大概是明白了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就无奈地笑了笑,从调查报告中抬起头来说道:

嗯,也可以了吧也没有拿着仆么奇怪的东西,你可以回去了。顺便也把联络电话告诉我好吗?

我一个人生活,就那里可以吗?

一个人生活?那么,你就把自己家的联络地址告诉我吧,

不。那个有点

什么?不能说吗?

看到真九郎垂下了视线,警官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害怕警察跟监护人联络而隐瞒着身份的年轻人有很多。而那些入,都肯定是有什么不见得光的部分。那就是警察的想法。

警官以怀疑的神色眯起眼睛,把笔尖指向了真九郎。

我说你啊,果然是隐瞒着什么对吧?

没有那种事

那么你应该可以说吧!如果没有可疑之处的话,就把联络地址告诉我!

没有家人,也没有亲戚,虽然有身份保证人,但是不想说出来。

虽然这是很老实的说明,但是就算说出来,也只会招来更进一步的怀疑而已。

看见真九郎选择了沉默,警官不禁咂舌说道:真是的,最近的小孩就是这样。

他把圆珠笔扔到桌面上,取而代之的是拿起了电话听筒,

如果你是这种态度的话,就只有请你到警察署走一趟了哦?在那里再慢慢听你说吧。

去警察署吗?

警官以粗鲁的动作拨起了电话。看来是打算叫警车来了,

到入夜之前能不能回去呢

被带到的地方到底是少年科?还是生活安全科呢?不管是哪一边,都会被从头到尾问个明白。那肯定会比现在更难受了。

无奈地垂下了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的真九郎,发现有人正站在值班室外面。他不经意地看向那边。顿时哑然。

啊,果然是真九郎呢。

夕乃小姐。

从大马路上注视着这边的少女,正是崩月夕乃,

她身上穿着高领的白色毛衣和拉链长裙,脚上则穿着凉鞋。从她纤细的手抱着纸袋这一点看来,应该是在买东西的途中路过这里吧。

因为过于惊讶,真九郎一时说不出话来,可是夕乃却非常冷静。她光是瞥了正在打电话的警官一眼,就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微思考了一下,她就立刻采取了行动。以自然的脚步走近了交警值班室,然后轻轻向桌子上伸出手来。

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你、你是要干什么?

你好。

面对怒目而视的警官,她却浮现出优雅的微笑。

无论任何时候都泰然自若,那就是名叫崩月夕乃的女性。真九郎从来没见过她露出畏怯和动摇的神情。可是就因为这样,就把她形容为娴静文雅的话,那也不太对。

看到有人突然闯进来,而且仔细,一看还是个美少女,警官不禁感到困惑。

相对于他,夕乃却显得异常冷静。

她双手抱在胸前,首先以有礼貌的语气道了个歉。

很抱歉,我做了这么失礼的事。因为看到我家的真九郎很困扰的样子。

你家的你是跟他认识的吗?

是的。

夕乃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悠然的动作,节奏比平常还要慢了一拍。

那大概是社交用的礼仪吧。

面对丝毫不掩饰内心疑惑的警官,她继续说道:

他是我的爱人呀。

爱人?

你啊,我不是问你这个!

即使对方加强了语气,夕乃也还是没有改变笑容。

面对愤怒的警宫,她侧着脑袋说道:

他做了什么事吗?是因为做了什么坏事,才会在这里的吧?

比起做了什么事。他!

偷了谁的东西,骗了哪个人,伤害了什么人,杀死了什么人是做了那些坏事吗?

啊,不,也没有那样的事

没有做吗?

夕乃微微一笑,警官也仿佛被她的笑容催促着似的,老实地点了点头。

已经完全被她占了上风。

夕乃默默地看着警官的双眼,继续说道:

那么,他并没有做任何坏事对吧?

嗯,那的确是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回去也没问题吧?

那个

没问题了吧?

面对着夕乃的微笑,警官也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一下子就被折服的警官此时的內心感受,真九郎也是非常理解的。那是夕乃笑容的力量。一旦看到她那温柔的微笑。大多数男人都会失去抵抗力,同时会很自然地心想:啊啊。这样漂亮的女孩也对我笑了。我就听她说的去做吧。

嗯,也没有太奇怪的疑点,应该也没问题了吧。你也是,下次要注意点啦。

警官露出了十分通情达理的大人表情,在真九郎肩膀上拍了几下。真九郎也只有回以苦笑。

警官撕破了那张调查报告,然后把真九郎的东西交还给他,最后还送两人离开值班室。

面对一边说给您添麻烦了一边低头道歉的夕乃,警官马上回了一句不,没有啦!,还害羞似的挥了挥手,再看了真九郎的一眼。才回到值班室里面。大概是觉得两人不怎么合配,唯独对这一点感到不对劲吧。

真九郎心里想着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同时也向身边的夕乃道谢道:谢谢你。

真的是得救了,差点就会演变成更麻烦的事情。不过真少见呢,夕乃姐姐竟然会来这种地方。买东西的话,怎么不跟我一起

真九郎。

听到那出乎意料的冷淡声音,真九郎不由得把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

夕乃的反应,明显是很不高兴。

夕乃以侧眼盯着困惑的真九郎,说道:

我现在有点生气,所以今天就在这里分別吧。

咦。为什么

你不明白吗?

被一脸认真地这么一问,真九郎回望了她一会儿,然后马上就挪开了视线。

那是因为他想到了夕乃为什么会生气的缘故。

面对一个警官,真九郎就连反驳一句话也没有做到。那种被单方面责难的姿态,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作为崩月家的弟子,都实在太不像话了。夕乃因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自然会觉得很不高兴了。从身为师傅的她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没有任何辩解余地、只有垂下脑袋的真九郎身旁,夕乃唰地转过身去。

那么,我就此失陪了。

她以平淡的口吻丢下这句话,就慢慢走远了那是不带任何犹豫的脚步。

真九郎就连以视线追赶她的身影也做不到。

果然,今天是个不吉利的日子

就算现在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来繁华街这边,事到如今已经为时已晚了。真九郎已经没有了继续买东西的气力,剩下的选择就只有回家这条路。要是再这样呆下去的话,恐怕会被来自内侧的自我厌恶感彻底侵蚀殆尽,所以他决定还是先走起来。

那么,车站到底在哪边呢?

回去之后该做什么好呢?

正当真九郎一边晃着脑袋一边环视着周围的时候

咦?

只见在二十米远的前路上,夕乃正看着自己这边。

而且还露出似乎想说些什么的眼神。

尽管不知道其中理由,也稍微有点踌躇,但是真九郎还足跑了过去。

然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真九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咦?

为什么你没有马上追上来?

不,因为夕乃姐姐在生气

我是在生气啊。

还说今天就在这里分別

我的确说过啊。

所以

即使这样,作为男士还是应该好好追上来才对!

女性偶尔会说一些不讲道理的话呢真九郎心想。不过如果让银子发表意见的话,她肯定会说男人总是以为什么事都能用道理来解释之类的话吧。

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路人们的视线都纷纷向自己这边投过来。崩月夕乃的容姿,实在非常引入注目。因为光是站着说话也会吸引別人的目光,所以真九郎就从后面推了推她的肩膀,慢慢开始走动起来。目标是离这里最近的老字号百货商店。

在这段期间,夕乃也依然在发表自己的主张:

真九郎,这个星期的星期三,你在学校走廊上故意无视了我的存在吧7,

无视?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在心中一~~~直都向你发出信号,可是真九郎,你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是、这样的吗对不起。

真是太过分了。真九郎之前你明明紧紧抱着我,还在我耳边说只要有夕乃姐姐在,我就什么都不需要了嘛。

咦?有那样的事吗?

当然有啊!就是三天前,在我的梦中!

啊是的。对不起。

真九郎带着仿佛要把日积月累的郁愤全部发泄出来般不停说着的夕乃,走进了百货商店,在门口发现了一张木制的长椅。真九郎心想这样正好,就让她坐在长椅上,然后站到了附近的自动贩售机前面。,夕乃姐姐,要喝什么吗?一茶。面对她如此简短的回答,真九郎苦笑着买下了罐装暖茶,然后交给了夕乃。

她双手握着罐子咕地喝了一口,然后就半带叹息地说道:真是的,真九郎你真是太过分了明明只剩下两个星期,你却什么都没跟我说。所以我当然会生气了。

只剩下两个星期,还什么都没跟我说

到底是什么事呢?真九郎一时摸不着头脑,在看到百货商店前台放着的小圣诞树之后,才终于灵机一动。离圣诞节还有两个星期左右。

关于那天的计划,自己的确还没有跟夕乃说过。

真九郎就先确认道:

你说那个,难道就是圣诞节的事?

就是那个,就是圣诞节。

那么,刚才你就是为了那种事而生气吗?

那种事?

不。对不起,我失言了。

真九郎反射性地低头道歉,同时感觉到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虽然因为放下心来的关系,差点就要发笑了,但是现在还不是那种时候。

夕乃握着罐子,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手。从表情上看来,她明显还在生气。可不能在这时候中断话题,

男女之间的吵架,总是由女人先吵起来,也总是由男人先作道歉。

听说过去的伟人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在红真九郎的人生中,这的确是完全适用的真理。而对于这一点,真九郎也没有任何不满。

因为自己渴望通过道歉获得原谅的女性,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认为。那就是一种幸福。

真九郎轻轻咳嗽了一声,首先采用正面进攻法。

对不起,夕乃姐姐。我一时没有想到那方面的事

已经够了。我就这样变成一个只能跟电视机打交道的老婆婆算了。

夕乃撅起嘴巴,把头扭向一边。感觉就好像在说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你那样。

那么怎么办才好呢?

真九郎稍微思考了一下,继续发起挑战。

啊,今天的这身衣服,真的很不错呢。

很不错?

这次成功了。尽管表情还有点严肃,但是夕乃的态度出现了微妙的软化。面对悄悄瞥了自己一眼的夕乃,真九郎笑着说了一句这不是骗你的哦。真的,这并不是奉承话。以白色为基调的服装很完美地衬托出了那头黑发,把她的清新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比学校的制服更显成熟的气氛,也同样令人感到很新鲜。

真的非常相配哦。怎么说呢,就好像大小姐,或者年轻的妻子一样吧?

年轻的妻子吗?

嗯,看起来是这样。

真九郎肯定地说道。夕乃放下罐子,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她两手合在胸前,眼睛向上注视着真九郎。

那么,我是说假如哦?假如有了像我这样的妻子,真九郎你会怎么样呢?

怎么样?

比如觉得结婚很不错,或者感觉很車福之类的。会不会有这些想法呢?

嗯,那当然会啦。

那已经是不用问的事了,跟崩月夕乃结婚的对象,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吧。虽然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男人能得到她的芳心垂青,不过真九郎认为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她就是会让人产生这样的预感。也许,那应该称之为幸福的香味吧。

听了真九郎的回答后,夕乃就这样愣住了五秒钟左右。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她就以陶醉般的表情嘀咕说:真是奇怪呢

我到刚才为止还是满腔怒气,心想这段时间我才不跟你说话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心情很不错。

那真是太好了。

看到她的笑容后,真九郎才终于放心地拍了拍胸口。虽然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奏了效,不过能够挽回失分的话。那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根据恢复心情后的夕乃所说,她今天是为了买重要的东西才来到繁华街这里的。但是关于买了什么、以及纸袋里面的东西,夕乃却说这个还要保持秘密。从她一脸开心的样子看来,那对她来说一定是很开心的东西吧。

那个先不说,真九郎,你不是变瘦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嗯,也是那样子啦

也是那样子?

就算随便回应一句,夕乃也不会就此放过。

她以稍微生气的表情盯着真九郎。

如果饿了的话,就到家里来吧。有什么困扰的事,就到家里来吧。如果觉得寂寞的话,你随时都可以回到家里来。明白没有?

是的。

刚才警察的事也一样。以真九郎你的性格,肯定是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而闭嘴不说。不过那种顾虑是没有必要的。如果下次还发生类似的事情,你就光明正大地把崩月的名字说出来吧。我们家会为你的身份提供保证的。

嗯。谢谢。

尽管对她的话感到高兴,真九郎却觉得很不可思议。

一直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崩月夕乃对纯粹只是个徒弟的自己非常关照。就好像把自己当作真正亲人一样来对待。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温柔?那是不是跟银子一直跟自己做朋友一样,是没有必要用话语说明的事呢?

看了一眼附近的时钟,现在已经是傍晚。很快就要到略上行人逐渐增多的时间段。,

正当真九郎想着差不多该转移地点的时候。察觉到这一点的夕乃就扔掉了罐子,从长椅上站起身来。真九郎本来想替她拿东西,可是她却说这个不用了,所以两人就这样走向大马路。

虽然天色有点异样。不过湿气也不是太严重,应该还不至于会下雨,

我之后还要去买做晚饭的东西。真九郎,请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很乐意。

现在的真九郎,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提出异议。

看到真九郎老实遵从了自己的要求,夕乃也露出了微笑。

这个星期,我们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呢。包括圣诞节的事在內,接下来我们就好好商量一下吧。

真九郎现在是十六岁。回想一下这段短暂的人生,他觉得最初的一半是幸福的人生。有笑有哭,整天玩耍打架,每天都过得那么幸福,不过那段生活,却突然迎来了终点。已经结束了。真九郎目睹了地狱,体会过绝望,诅咒着世界,也曾经渴望过死亡。即使如此。真九郎现在也依然能继续生存下来这都是因为在那之后度过的八年,都是因为在崩月家度过的那八年。银子说过:那个家很异常。而真九郎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还是很喜欢那个家里的人。那就是真九郎的真心话,是发自心底的心声。不管那是不是里十三家之一,也不管是不是杀人的家系,跟这一切都完全没有关系,真九郎的确是打从心底里喜欢着崩月家的人们。崩月家是个特別的地方。在那里,有着自己曾经失去过的家族温暖。

真九郎是这么想的。

那么说,师傅他是一直都没有在家吗?

不在呀。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看多半到过年之前都应该不会回来吧?

听到崩月冥理这么说,真九郎不禁垂下了肩膀。

真九郎、冥理和最年少的散鹤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崩月家的宽阔大厅。真九郎和冥理隔着茶几面对面坐着,而散鹤则坐在真九郎的身旁,正安静地读着图画书。

来访崩月家的真九郎本打算向法泉问候一下,但不巧的是他正好去旅行了。而且还理所当然似的带着女伴去了。

正当真九郎苦笑着心想果然还是老样子啊的时候,冥理继续说道:

也对啦,我家父亲到哪儿去玩些什么,我想也是无关重要的事啦。基本上他就是那样的人。真九郎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嗯。算是啦。

作为他不在时的dai理当家,现在夕乃也处理得很好嘛。就算没有父亲在,实际上也是完全。K啦。

咦?dai理当家不是冥理小姐你吗?

我可不行呀,因为我是主妇嘛。

冥理用双手支着脸颊笑了起来,还露出了雪白的牙齿。那乐呵呵的样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有着两个女儿的母亲,反而像是一个花奉少女。崩月冥理,是一个无法从外表推测到她实际年龄的女性。抱着散鹤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成熟的母亲,坐在电视机前嘻哈大笑的时候就跟高中生没什么两样。年龄什么的根本没有关系啦,女孩子就算亡了年纪也是不会老的哦。这就是冥理的说法。实际上真九郎也觉得,就算以后再过多少年,她也不会跟现在有什么差异吧。

冥理悠然自得地笑着,说出了她独特的见解。

现在的(崩月),如果以学生棒球来打比方的话,夕乃就是队长,我是监督,父亲是校长,小散是可爱的经理人,我家丈夫就是后援会的会长啦。至于真九郎君就是备受期待的有望新选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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