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该如何言谢,唯有诚心诚意地道:
“奴婢落选,是奴婢的福气,否则又怎么会有如今这样的机会,为太后和皇上分忧?灯火也只有在照亮别人时,才有存在的意义。若是清冷孤寂地熬干了,再灿烂又有谁知道?殿下无需为奴婢惋惜,奴婢如今很好。”
她句句发自肺腑,唐烈云听了,低下头来,有些迷惑地道:“你这样才华横溢的女子,连……连皇上都对你的事迹十分留意,你当真无心为妃?”
叶疏烟虽也想过,皇帝不会对设计这些奇特机械的人不闻不问,但听到唐烈云亲口说皇帝留意她,她还是有些欣喜的。毕竟做这么多事,最终都是为辅佐明君做铺垫。
这样大的志向,由她那柔弱的肩头扛起来,或许是重了一些,但是她丝毫不觉得累。
她微微一笑,道:“奴婢只是觉得,六尚局更适合我。”
唐烈云闻言,眉头倏然舒展,他粲然一笑,看着叶疏烟,柔声道:“你等我。”
说着,一个轻身提纵,从那墙头翻飞而过。
叶疏烟在青阳寺时,没有看清唐烈云的功夫,此刻只见他身姿轻灵,宛若云端游龙,衣袂翩然,英姿飒爽,她不禁看呆了。
片刻之后,一末浓重紫色从墙头飘然落在叶疏烟面前,唐烈云手里握着三五支尽是花苞的红梅:“我看你方才看花看得痴了,必是喜欢。今后,你喜欢什么、在宫里缺什么,尽可告诉我。”
这几支红梅的姿态甚好,一些花苞刚刚绽放,其他的都是娇嫩花蕾,用来插瓶,便会在室内慢慢盛开。
若非唐烈云细心,又怎么能这样巧,摘的都是含苞待放的花枝?
叶疏烟看着那红艳艳的花骨朵,心却是凌乱的。
唐烈云对她有怎样细腻的心思,再笨的人,也能明白一两分。
可是她明白又有何用?这花,是宫里的花;人,是宫里的人。宫里的一切都是皇帝的,不容他人染指。
更重要的是,唐烈云身为雍王,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若是他和宫里的女子有来往,文武群臣如何看他?部将又会如何议论他?皇帝将如何对他?
今天只是几支寒梅,可若是叶疏烟能接受这花,便意味着她亦能接受其他,无异于给唐烈云一个暗示,错误的暗示。
叶疏烟看着那些梅花,咬着牙硬是退开来,告罪道:“殿下的好意,奴婢心领。但香花虽好,也只有宫里的主子们才能采摘。奴婢不敢随意攀折,更不敢拿着它出入宫禁。殿下亦不可因奴婢而废了规矩、乱了尊卑。请殿下见谅。”
唐烈云一愕,不由得想起青阳寺外,她告别时的决绝与冷漠。这么久,她依然没变。循规蹈矩,客客气气,用合情合理的话,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低下头看着那几束寒梅。仿佛是花朵离开树干失去了养分,他竟觉得,这些红梅的颜色,比先前暗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