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烟的心“怦怦”乱跳,垂眸问道:“殿下在宫外就知道奴婢是参选秀女?”
唐烈云看着她如云的发鬓,神思也似回到了青阳寺山腰的岚烟深处:
“那时,我去黄山游玩,听说庐州有个青阳寺香火鼎盛,佛爷灵验,便住在寺中,为亡母祈福。叶家管家将宝珠从金戈铁铺取走后,我再次回到了铁铺,才听说叶姑娘的身份和家世,也猜到今届选秀,姑娘必定会入京参选。”
唐烈云在叶疏烟面前,不肯自称“本王”,却也不可以像初遇时那样,谦称“在下”,于是只得说“我”。
可是他坚持称呼叶疏烟为“叶姑娘”,不肯叫她叶典制,这便是他说的平等,倒令叶疏烟有些感动。
她心忖:当时唐烈云白天在庐州独自畅游山水,夜晚借宿寺中,那么他又是何时回京的?会否恰好与她同行?
她心里长久以来的疑问,到了此时此刻,实在忍不住了:“那殿下是何时回京?是否与奴婢等秀女同路?路上……又宿过哪些客栈、驿站?”
她抬起头来,看着唐烈云的眼睛,希望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唐烈云并没有料到叶疏烟会问得这样直接,顺着她的问题,他不由想到了一路上的事情,目光不觉落在叶疏烟的樱唇之上。
叶疏烟一见他看着自己的嘴唇,猛然想起那夜喂她服用解药的黑衣人,顿时涨红了脸:“那个人……真的是殿下你?”
唐烈云那白皙纯净的面容上,竟也泛起一丝潮红来。
他侧目望向墙内的红梅,指尖捻着玉扳指,想起当夜的情景,喃喃道:“当时若带你走,你便不会在宫中为奴为婢,受小人欺侮……或许我是错了,本以为你将以高位入选,从此享尽荣华富贵,可没想到,你竟然会落选。”
许是墙内的红梅太过美丽、太过芬芳,叶疏烟顺着唐烈云的目光看去,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墙上乍泄的浓烈红色给融化了。
唐烈云两次救了她,第一次在青阳寺外,第二次在南山驿站中。
若非他发现了纪楚翘暗害叶疏烟,并盗取了纪楚翘的解药,叶疏烟如今已经没有命在。
以口喂药的事,也是情非得已,叶疏烟虽羞恼了一阵子,但如今知道唐烈云对她始终关心、敬重,也不便将此事怄在心里了。
若非他对她关注、怜惜,就不会知道她会入宫选秀,不会恰好与庐州秀女入京的车辆同路,更不会知道她在宫里受小人欺侮……
叶疏烟这才恍然明白,为何他看到叶疏烟在工事场地外,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甚至掩藏得很好,让人完全看不出他之前就已经认识叶疏烟……唯有在别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投给叶疏烟温暖的一笑,让她心安。
皆因他一早就知道,负责督管工事的女官叶典制,就是叶疏烟。
再也不需要一个字的保证,叶疏烟知道,从前的任何事,都不会从唐烈云这里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