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成和尤苦自是察觉到了少爷与少夫人之间的火药味儿,不过却也不担心两人会闹什么大红脸,少夫人是知事的人儿,哪儿能不句句顺着少爷呢?这一个人的火儿啊,是发不到哪里去的。.所以她们便自觉地在院子里找了些活儿干,离少夫人的房间是远远儿的。
秦漫跟着尤子君进了屋,见他身上穿着的衣裳都皱了,一些地方儿还有墨迹,想必也是匆匆赶回来未来得及换一身干净的。她便转身去柜里翻出一件儿干净的,走过去笑了笑说:“夫君这趟赶得急,衣裳该换换了,妾身伺候夫君吧。”
尤子君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内室,任跟随而来的秦漫给他换了干净的一身。
这衣裳也换好了,话总得有人开口说吧?不过尤子君似乎不打算先说,而秦漫心里也是明白他在恼怒,自是不会先戳破这事儿,免得让他觉得失了面子。两人就这么耗着,一个是不知说什么,一个是存心不说。
最终还是秦漫败下阵来,她只怕这股气会越憋越沉,再说她老这么沉默着,也显得她对他不敬。她转了转心思,便装作不知他恼怒地说道:“夫君回来便好了,下午父亲唤了妾身去大堂,妾身这心里边儿实在忐忑。月成那丫头早已是将外边儿这大事告诉了妾身,妾身知道是族长派了人来,而父亲又做了主,实在怕自个儿怠慢了三位新姑娘而惹得他人非议。如今夫君回来,妾身便有个人说说话儿商量一番了。”
秦漫只字未提两人之间这莫名的氛围,只将自己的无可奈何用另一种意思表达出来了。那三位姑娘是族长派人送来的,而尤老爷也应了,她一个小小的少夫人自然是没有反驳的余地,而且还得小心翼翼的待三位新姑娘,若是怠慢了还会遭人非议。
所以尤子君很容易地便熄了这股气,转念一想自家夫人确实只有接受一条路可走的。他又暗暗笑话自己了,竟为了这等原本很自然的小事儿而和夫人怄气,幸好他还没开口,不然夫人心里可真是要笑话他了。
很容易地他又想到了自家夫人的委屈,这刚过门不久,他这个做丈夫的却又要纳新——她还不能说个什么意见。他便转身握了她的手,歉然道:“夫人委屈了,不过夫人放心,我是不会收了她们的。”
秦漫面上一讶:“夫君怎能不收?莫说头上顶着族长,父亲那边儿也是不好拒绝的,再说三位姑娘都已经进了尤家大门,这再送出去——恐怕不妥呢。夫君道是妾身委屈,妾身哪里有什么委屈。那六位姑娘也都是夫君收了的,再多收三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妾身自认为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秦漫的想法儿,不过是先将那三位姑娘安顿下来,既然是尤闵壕挑的人儿,必定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就不如让她们身先士卒,让她瞧瞧这尤家的争斗好了。昨个儿那三位姑娘倒是安静的很,但她可不认为她们便会安分守己的。虽说她心底也不愿尤子君再收姑娘进房,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回绝了族长所谓的‘好意’——谁让尤子君的那六位姑娘确实一直没有动静儿呢?
“夫人考虑的有理,我自是会斟酌一番了与老太太和母亲那儿说情。只要老太太与母亲同时出面,想必族长还会暂时收回这份大礼的。”尤子君心里也是十分不满的,虽说他也一向服从族长的命令,但此次送礼明显是冲着自己夫人来的,他也没有不明白的道理。
想必还是前次夫人逃过了族长的罚,族长便一直心里不舒坦,总觉得这新妇进门儿该是给点警告的。他皱起眉来,不管怎么说,族长对他们这一房像这般欠妥的做法还是第一回。只怕不止他自个儿心里不乐意,连父亲那边儿也是不乐意的,只是不曾将这话儿给说出来罢了。否则父亲先前在大堂,那也是不会说出将三位姑娘安排在厢房住下的话儿来的。
秦漫听他如此说,便笑了笑道:“夫君且试试吧,老太太那是德高望重的人,母亲又是族长的亲女儿,族长不定是会考虑她们的说法地。”
尤子君一听这话便笑了:“谁告诉夫人,母亲是族长亲女儿?夫人这话可不能对外头说,不然会闹笑话儿的。”
秦漫愣了愣方才问道:“夫君是说——母亲不是族长的亲女儿?”族规后头只寥寥几笔提到了尤夫人与族长的关系,那确实是说的尤夫人是尤闵壕的女儿呢。虽说正式族谱里没有女人的详细记载,不过她也一直这么以为着,当时还想着这里的婚姻风俗是连堂兄妹也给破了禁忌的呢。
尤子君便拉了她到床边坐下,细细的说与她听:“夫人有所不知,咱们外祖母名尤凤芷,是族长的妹妹。而咱们外祖父是被招婿的,所以母亲才从了尤姓。族长膝下无子女,便过继了母亲为女儿。夫人怎会以为族长的亲女儿能嫁入我们尤家?那可是破规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