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水泛着神秘的深黑色,广阔而幽深,生机不见,海潮声和风啸的交缠更为令人胆寒的海水凸显了一份凄荒,总让人联想到有什么庞大凶残的未知生灵徘徊在水中,暗中窥视,随时准备跃出海面,将一切吞噬殆尽。()。
海上大雾弥漫,向远望去,点点光亮若隐若现,待那飘忽的火光近了,破开浓雾,竟然是冲天的商船大火,大船前桅与主桅上的帆布都已起火,很快蔓延到顶帆上,熊熊烈火几乎烧上了船楼。
“救火!”
甲板上人头攒动。船上的水手们正在传水灭火,火势虽然凶猛,但是他们却不算慌乱,显然经过训练的。
一个水手从甲板下跳了出来,“上尉!不好了,上层船舱里也起火了。”
“叫我船长!”
“妈的,怎么可能?”提灯的船长扶住船舷,一脸惊愕,随即惊醒。“快去看好弹仓,别让火烧过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火!”
火光照亮了船长黝黑的脸,棱角分明的方脸里透着焦躁,船长恼了,把灯扔入海中——满船大火下,这玩意失去了价值。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满面黑灰的瘦子跑到船长面前。
“船长,不行了!弃船吧。”
“弃个屁!”船长大吼。“你知道船上有什么吗?赶快把求救灯打开。先让那位先生上小船!”
“已经打开了。可这个时候和位置,不会有船经过的。船长!这火烧得邪门啊!”
此刻容不得船长多想,随即下令:“快,转舵。强行靠岸!沉也要沉到浅滩去!”
“船长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水手的指向望去,雾中出现了光火,等到它靠近这边再仔细辨认,竟然又是一艘商船,那船体积不大,船顶信号灯有节奏的闪烁着,正在回应己方的呼救。
“谢天谢地!上尉!是船!船!咱们有救了!”
船上的水手喜极而泣,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而上尉呆呆地望着来船……不知道在作何想。
“那……是什么?”——水手们惊喜过后,是深入骨髓的恐慌。
“弃船!!!!!!!!!!!!!!!!!!!!!!!”
伴随船长怒吼的是轰鸣的火炮声和燃火甲板的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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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想要一座金山呢?”
“我给你,哪怕是抢”——波维口中如是回答。
“你恨庞鹫吗?”
“是的,我恨”——波维心中确有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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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船好漂亮!是哪个商家的?”
身边传来了年轻人的赞叹声,波维站在了熙攘的码头上,顺着年轻人的目光望去,迎风花港停泊着一艘气派的大商船,那是一艘三桅的新帆船,全身漆成了白色,造型奇特,船身细长,在复杂有序的帆线和绳索的点缀下活像一只漂亮的大网蛛。即使在全国最重要的几个大港口之一的迎风花,也很少见这么美丽的船。
波维.情歌瞧着大帆船,若有所思,对身边的年轻人说道:“卡修,你跑船运几年了?”
“记不得了,阁下。”被唤作卡修的年轻人笑呵呵地答道。
年轻人是波维当密探时救下的,这里边有一段故事——卡修的父母是做船运生意的,但这是表象,实际上,他父母为辛西娅派效力。波维几番追踪摸到这条线时,他的双亲已经被灭口了,而这小子对其父母暗地里做的事一无所知。波维更对怎么处理这小子感到为难,聪明的年轻人跪求波维放他一马,波维心软了……
正巧那时候波维打算在迎风花扎下根来,给未来留条后路,于是就把这小子收下,生意也都交给他打理。年轻人的特殊情况让波维对自己的财产十分放心,小伙子对波维言听计从。
波维选对了人,年轻人很有生意头脑,在波维完全不管不问的情况下,布行和船运的生意走上了正轨——小店面变成了大店铺,小帆船换成了大帆船。波维惊喜之余答应以后将百分之十的利润给他,年轻人干得更起劲了,大有在迎风花一展身手的架势。卡修也不是没失误过,有一次他为了赶价提前两天dao货,选择了西线航线,结果遭遇了海盗,损失了一大笔。波维没有责怪,但小伙子很内疚,之后更加谨慎,再没出过问题。
“卡修,那艘船停在那里几天了?”波维不经意地问。
“四天了吧。”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出航?”
“西线时常有海盗,大概在等东线的雾散吧,这个季节就这样。老板你问这些干嘛?嘿,将来等咱们的生意做大了,也弄艘这么漂亮的船,您得对我有信心。”
小伙子望着大船,眼里都是憧憬。“先生,您问这些做什么?”
波维靠近卡修,低声说道:“我觉得船上的人像希切的间谍。”
“啊?”卡修长大了嘴巴望着自己的老板。
小伙子四下瞧了瞧,没什么人,于是小声问道:“您不是开玩笑吧。”
波维盯着大船摇头说道:“船上的水手,每次下船的时间和人数都是固定的,而且不会走远,步伐整齐,离码头不远就有赌场和花馆,但是没有一个人去过。我没见过纪律这么严明的水手。”
“军人?”卡修也看出了门道。
“昨天他们一起下船了,但是分散在码头各处,直到有一个人上了船,他们才回去……”
“您是说……这船上了条大鱼?老板,您不是不当那个了吗?又想干回老本行了?”
波维没有回答,拉过小伙子神色凝重地问:“卡修,我问你,如果他们需要一个能在西线雾天出航的向导,你能不能混上船去?”
“嘿,怎么不能,您太小瞧我了。从小我就长在码头上,别说混上去,沉了这艘船我都有把握。”
小伙子自夸地拍拍胸脯,那样子得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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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沉了它都有可能——只需要一盏满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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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长在船上的卡修没有夸口,他真的混上了那艘大白船——几个银币送给了酒吧的酒保托马斯,大船的水手们第二天就找到了酒客们口中拥有丰富航行经验的卡修。
西线航行的夜晚,雾气很大。
入了半夜,除了值夜的水手都已经睡着。
阴暗的船舱里,一个鬼祟的人影在晃动。
卡修将提灯的部分灯油倒在自己舱室的床单、被褥和墙壁上,用绒线绳做引,慢慢燃烧,然后他转而上了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