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小说BT吧>武侠修真>风动护花铃之剑出江南> 第十章 相煎何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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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相煎何急(1 / 2)

 当冷寒碧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美丽的房间。()他的身上盖着柔软的丝绸雪羽被子,躺在一张舒适温暖的床上,房间里摆放着许多漂亮的花朵,装饰得温馨可爱,而他的床头,摆放着一盆洁白的木槿花。

冷寒碧一时间心神有些恍惚,这里和自己童年的居所是如此相似,都充满了一种宁静恬淡的气息。然而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撑起身体,才发现自己周身剧痛,筋疲力尽。

他的眼睛瞥向窗外,才发现曦光明灭,远方的天空色彩暗绣,一线红光越来越亮,原来即将破晓,窗檐下挂着一串风铃,叮咚随风摇曳,宛如风中翻飞的金色的蝶。

他的外衣和斗篷整齐地搭在床边的衣架子上,难怪他觉得自己睡得如此舒适安逸。镂花紫檀木的小茶几旁,是一个红泥小火炉,此刻正燃烧着旺火,从上面的瓷壶里面传来了液体轻轻沸腾的声音,一缕水雾轻烟袅袅从壶盖上的小孔升腾,依稀渲出一些温暖的气息。

“冷大哥,你终于醒了。”冷寒碧只顾着观察房间里美丽的陈设,出神之际,一个暖软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畔。他回眸一看,只见云纤儿笑盈盈地掀开了门口的珠帘走了进来。

他微微一怔,恍惚间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这里居然是她的房间,而救了自己的人,居然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孩。

云纤儿来到床边坐下,将柔软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笑着说:“冷大哥,你的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看来你的伤势也已经差不多好了。”

说完这些话,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很少和外人交往,虽然昨日和冷寒碧碰巧见过一面,但他对于自己终究是陌生的。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默不作声,脸上现出一丝赧然的神色。此刻的她就如一株青涩的含羞草,被他的目光注视,就情不自禁地舒卷了叶片。

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尴尬。

冷寒碧脸色柔和,眼神如同窗外即将破晓的天色,深沉而温柔。他淡淡地开口:“谢谢纤儿姑娘救了我。”

云纤儿道:“不用谢,我见冷大哥中了冰魔煞剑气,昏倒在门口,所以就将冷大哥扶了进来。”

冷寒碧若有所思地道:“那我身上的伤,也是纤儿姑娘治好的了。”

云纤儿点点头,浅浅一笑。这时,窗户外面投进来一丝明亮,照亮了她白瓷一般的脸颊,她的周身浮现出一层浅浅的光晕,仿佛是天上的神明借助温暖的朝霞,将慈柔的目光投照在她的身上。

那一刻,她的眸子中倒映出天空的颜色,净如琉璃,没有半点尘埃。他曾经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近距离地注视着她,那时的她安静得犹如一个沉睡的天使。而此刻他才发现,阳光下的她才是最美丽的,仿佛是一颗完美的水晶,被阳光一照,便在洁白晶莹之中幻出万千光彩。

这时,瓷壶的盖子轻轻跳了两下,云纤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走到茶几旁边,取下一个青色的药盏,将壶里的汤药倒进盏里,然后重新坐回床头,说:“冷大哥,这是你的药,喝下去之后你的伤势就可以痊愈了。不过……”

冷寒碧好奇地皱了一下眉毛,笑着问:“不过什么?”

云纤儿仰起头,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不过这个药有一点苦,冷大哥你要忍住才好啊。”

望着她皓月一般明澈的笑,冷寒碧忽然觉得她真的是可爱极了。他朗然笑道:“纤儿姑娘放心,我不怕苦。”

云纤儿拉开了床边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道:“冷大哥,这里有蜜饯,还是先吃一颗吧,这样就不会觉得苦了。”说罢她拿了一颗橘子蜜饯,笑盈盈地道:“冷大哥,给。”冷寒碧接过蜜饯,放入了口中,那上面,还沾着她指间淡淡的芳香。

云纤儿端起药盏,用汤匙舀起汤药,放到唇边,轻轻吹散热气,然后再将药送入冷寒碧的口中。她做得一丝不苟,细致入微。

冷寒碧却丝毫感受不到药的苦涩,只是感受到药的温暖。他没想到,云纤儿会如此细心,亲自给他喂药,忽然一种幸福的感觉在他心底升腾,他的心仿佛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之中,不再寒冷。

他只是看着她恬静秀丽的脸庞,便觉得全世界都仿佛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美丽。

喂完药后,云纤儿好奇地问:“冷大哥,你怎么会受伤呢?冰魔煞剑气入体,冷大哥一定很痛吧。”

冷寒碧默不作声,眉目间似在思索着什么。

云纤儿低声喃喃:“冷大哥,纤儿不应该问吗?”

冷寒碧展眉一笑,道:“不是,我是怕那些江湖上的事情吓到纤儿姑娘,那种事情不听也罢。”她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孩,她听的应该是最动听的天籁,而不是那些血腥和杀戮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目光再次变得深远,喃喃:“那些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纤儿姑娘,真是谢谢你救了我。只是……若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那纤儿姑娘会不会后悔救了我。”

是的,她是在云端漫步的天使,有着纯白的信仰和纯洁的灵魂,会永远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聆听金翅鸟动听的歌声,鲜花装点她雪白的衣裙,云朵在她的头上织成美丽的花环,她会沉睡在盛开的莲花中,做着无忧无虑的梦。她是洁白的,不应该沾染半点黑暗。

而他,却是地狱中的魔王,只能够躺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抬头仰望天空中翱翔的她。伴随着他的,永远只有血腥和杀戮。他沾满黑暗和鲜血的手,是注定永远也无法触碰她雪白的裙角的。

他们两人,永远都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那是天堂和地狱的距离,是他终其一生也无法走完的路。

这些,他都清楚地知道。

他看着她微垂的眸子,心里隐隐作痛。是啊,若然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一定会害怕得逃掉吧。那些没有可能的事情,还是趁早了断为好。

然而,当云纤儿抬起头的时候,她却嫣然一笑,“冷大哥怎么会是坏人呢?记得刚遇到晨浩哥哥的时候他也问过纤儿同样的问题呢,可晨浩哥哥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纤儿相信冷大哥也一定是一个好人。”

冷寒碧默然叹息,“也许我和他不同。”

云纤儿笑着说:“晨浩哥哥和冷大哥都是帮助过纤儿的人,所以都是好人啊。”

冷寒碧轻轻一笑,看来在她的眼中,好人和坏人的概念真是简单的很。既然如此,他决定以后在她的面前,自己就一定要做一个好人,因为她说自己是一个好人,自己就要做到啊。虽然这其实是谎言,但就算让他用一生来圆这一个谎言,他也不会后悔。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漫过窗棂的时候,欧阳缜也在塌上睁开了眼睛。他试着挪动身体,然而却连半分也动弹不得。忽然,他发现自己的许多**道上都固定着银针,正是那些银针封住了他的**道,阻碍了气血的运行。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挣扎着试图坐起来,然而没用,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

这时,一个人走进了室内,他抬头一看,见蓝夜端着一个药盏走了进来,见他醒来,笑逐颜开,“欧阳兄,你终于醒了。”

欧阳缜问道:“是你给我扎的针?赶快拿走。”他的语气是命令性的,不容任何人违抗。

可是蓝夜却温和地笑道:“那可不行,这些针要扎到一定的时候方能奏效,欧阳兄若想伤势快点痊愈,还是静静地躺着别动为好。”

“你……”欧阳缜的脸上现出淡淡的怒意,然而转瞬间就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表情,面对这个似乎不会生气的少年,他就算怒气再大也无法发作。终于,他妥协地道:“那就随你的便吧。”

这时,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欧阳缜一眼便认出,正是段晨浩和凌芷涵。段晨浩走到床边笑着说:“兄台终于醒了,在此安心养伤便是。”

欧阳缜皱着眉头,许久才回忆起昨夜的情况,他问道:“那个老头呢,他在哪里?”

凌芷涵抢先答道:“什么老头,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剑圣前辈,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剑圣前辈真的在杭州,而且这那封密函背后的主使者也真的是阴世魔罗。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楚了。”

欧阳缜默不作声,似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他又问道:“这里是玉茗山庄吧,我怎么会在这里?”

凌芷涵道:“还不是你昨晚受了重伤,剑圣前辈镇守地龙兽又耗费了不少功力,无法镇压你的伤势,前辈知道我们这里有个医术天下无双的蓝公子,就把你送到这里了。”

欧阳缜道:“莫非老头和凌庄主认识。”

凌芷涵道:“岂止认识,本小姐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剑圣前辈当年传授了我爹爹一剑,点开了他的剑心,所以爹爹现在的剑法才如此高明。算起来,剑圣前辈也算是爹爹的师父了,哎呀,那不也就是本小姐的师公了吗。哈哈。”她一拍手,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猫。

段晨浩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取笑道:“小辣椒,少臭美了,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也不让人家好好休息。”

这时蓝夜取下了欧阳缜身上的银针,他一恢复力气,便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然而蓝夜却拦住了他,道:“欧阳兄,这是做什么,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难道便要走了吗?”

欧阳缜道:“这里又不是我家,我为何要留在这里。”

蓝夜道:“欧阳兄如果想要完全康复,需要连续针灸七天,如果有一天间断,伤势便恐难治愈。还望欧阳兄切不要那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凌芷涵也嚷道:“是啊,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们好心帮你,你却不领情。”

段晨浩忽然伸手打在欧阳缜的肩膀之上,调皮地笑道:“欧阳兄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吧,如果兄台现在出去伤势不能痊愈,岂不是要砸了我们药师谷蓝夜的金字招牌。兄台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这个傻小子想想啊。”

欧阳缜冷冷地一笑,额前的发缕遮垂落下来,他的眼睛现在一片浓深的阴影里。然后他很平静地说:“放心,他的招牌不会砸,我本来也就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听得那样的话,他们三人都是一震。

欧阳缜将段晨浩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拿下来,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室外走去。

“我说小子,你走这么急是赶着去投胎吗?”一个声音从不远处朗朗传来,众人望去,见说话之人正是剑圣。

欧阳缜不在乎地懒懒答道:“老头,相信玉茗山庄有的是好酒招待你,你在这不会闷,那我走不走又有何妨?”

剑圣震步走来,轻轻一拳击在他的胸口,瞪了他一样,却转身对段晨浩和凌芷涵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这个倔小子就交给你们看着了,这应该没问题吧。”

凌芷涵拍着胸脯笑道:“当然没问题,前辈尽管放心。”

蓝夜端着药盏急急走来,催促道:“欧阳兄,你该喝药了。”说罢把药盏递到了欧阳缜面前。

欧阳缜见自己今天是怎么也走不出山庄了,索性拿起药盏,一仰首将药汤全部送入了口中,如同饮酒一般狂放无羁,药汤顺着他线条利落的脸庞流下来,有一些滴在了他的青衣之上。然后他转身回房,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把众人关在了门外。

夜晚一如既往地沉寂,欧阳缜一个人坐在天一楼的屋顶,夜空中的星星仿佛伸手可触,满月如同一面镜子,映照着尘世的芸芸众生。

天一楼很高,欧阳缜在上面可以看到大半个杭州城,市列珠玑,屋瓦栉比,有的地方临水依花,有的地方枕石傍山。他的目光在天地间游移,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停栖的地方。

最后,他抬头望向天边的满月,一瞬间现实的月亮和记忆中的那轮明月重合,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从月亮中飞出来的少女。

那个叫司徒睿晗的少女,果真是蕊珠贝苑的圣女吗,她那夜又是为何要帮助自己?为什么在看到她的时候,仿佛觉得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唯有她是天地间唯一一朵盛开的花。那个少女似乎有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她,就会觉得心里平静极了。

正在他微微出神之际,血咒再次发作,他感觉所有的骨骼都仿佛裂开了狭长的缝隙,倒吸着他滚热的鲜血,疼痛犹如一条条细小的蛇,在他的血管里来回游弋,咝咝地吐着信子,天和地在他的眼中轰然倒转,星星和月亮都仿佛被一团黑暗的漩涡搅成了碎片。

血咒每发作一次,痛苦便会增加一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忍受了多少次生不如死的折磨才熬到了今天,虽然平时的他孤高冷傲强如天神,然而每当血咒发作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卑微得还不如偷生的蝼蚁。那种痛苦粉碎了他所有的意识和尊严,同时也唤起了他记忆深处那比血咒更加痛苦万倍的回忆。

忽然,他感觉有人跃上了楼顶,或许是那些蛰伏在暗处的杀手吧,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毕竟血咒发作时,他就如同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儿,就算一个小孩子,也能轻易地杀死他。

然而,却有一双手抵在了他的背心之上,为他注入了一股平和的力量。在那力量的安抚下,他觉得痛苦渐渐减轻了,神智也渐渐清明了。

他中的血咒有一个奇特之处,就是发作之时若有别人以内力为他减轻痛苦,那么那个人便会承受和他同样的痛苦。上次血咒发作的时候,司徒睿晗为他治疗,所倚仗的乃是蕊珠贝苑的微尘圣法,因此才未感受到这种痛苦。可是这回欧阳缜明显感受到为他施功的人绝对没有司徒睿晗那样的道法修为,然而武功内力却是胜过司徒蕊晗的。但饶是功力何等深厚,若然没有微尘盛法那种奇功护体,势必会遭到血咒反噬之苦。

欧阳缜就感觉那股钻进自己的气息温热如火,却并不强烈,然而却足以灼烧所有的疼痛。真气渐渐徇着他的经络导行,所过之处,痛楚尽消。犹如春风拂过冰冻的河面,揉碎了所有的浮冰。

可是他却感觉到自己背上的那双手在微微地颤抖,很明显,那个人是遭到了血咒的反噬,此刻也是痛苦不已。

终于,血咒被彻底压制下去,他背上的那双手似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滑落下去。

欧阳缜的额上犹自挂着细密的冷汗,他剑眉微皱,手指拂过眉心,然后睁开了疲倦的眼睛。刚才那一番隐忍,似乎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气力。他勉强的转过身,却看见段晨浩仿佛全身虚脱一般躺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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