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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祝寿 下(2 / 2)

这些人的意图周曲正怎会不清楚,半生来,周曲正一直战战兢兢在皇城里忠于职守,无日敢懈怠,先皇对他给予信任,他也一直奉公守法,务求承当得起自己医官一职。自先皇驾鹤归西后,周曲正回乡颐养天年。无数思乡夜晚里,周曲正都是想着能有一日能看到儿孙满堂,更加心满意足。

今夜月满天清下,推杯换盏间,周曲正终于圆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不由百感交集,感而潸然落泪,神情凄切。

众人微微讶异面面相觑,众人只知道老先生风光十里,先皇赞赏有加,今日中秋花好月圆夜更是美事,人月两团圆。在座诸位都是家庭团圆和美幸福,又有谁能深深明白周老先生现在如何五味杂陈呢。

声乐渐渐停止,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女婿袁望植率先起身站出座位,向周曲正深深地作揖然后出声:“家长思深忧虑,晚辈恐有不及。晚辈惭愧自知生于草莽不得成材,不如祖宗之远德,亦不如家长能报与天恩。晚辈不敢有一日懈怠,他日必考取功名,为朝廷肝脑涂地望求能报于万一!”言语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再向周曲正深深作揖拜倒。周曲正神色稍稍宽松,点头示意女婿落座。堂下众人抚掌叫好,都道周家有贤婿,必定栋梁之才后继有人。

歌舞乐声继续响起,厅内酒过三巡气氛继续活跃起来。在宴厅一帘之隔着的女眷席位,吃着果酒和香果,稚童妇人都是祥和快乐的模样。

刚刚父亲发表言论袁苏木都尽数听见了。一股烦腻突然冲上心头来。她又看到宴席虽然热闹,外公却一直淡淡的冷冷的。不由地与周晚晴小声嘀咕道:“外公的心愿当真如此吗?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这样的真是外公所想的心愿吗?”

周晚晴顿了顿,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反问道:“你觉得呢?”袁苏木轻轻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周晚晴心知袁苏木心思细腻,若一直不解一个问题就更会寻根究底,细细思付后,低声回答:“孩儿,做个能拯救天下百姓苍生的医生不易,能为苍生尽职朝廷也不易。你外公两件事情都圆满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就是外公尚未能完成的,亦是他必会耿耿于怀的事情。”

周晚闻温柔有力的手紧紧握住袁苏木,自己丈夫一直在意功利,但她更想告诉女儿,活在世上不只有功利,更有人情。周晚闻说:“这件事情大概不会成全了,因为太难了,就算是你,就算是我也不行。所以外公苦闷。我们做为儿女孙女,做到尽孝尽道就好。”

看到娘亲突然而来的认真吓到了袁苏木,她肃正态度向娘亲点头,不敢再多去问。外公的心事必定也是娘亲的心事,既然当初位高权重的外公亦束手无策,自己当晚辈的自然也帮助不到什么。不过袁苏木暗自下决心,若有一天能尽一分力帮外公与娘亲圆了心愿,自当万死不辞!

袁苏木一直生长在医术高明的娘亲庇护下,耳濡目染的接受了很多医术,早早上学的她文章写字不在话下,枕头下皆是外公和娘亲收集下来的病症药单集集,在稚童牙牙学语时候就已经能闻辨药材。虽未亲身去治疗过病人,但是只眼看耳闻口问已经能把病症断得七八成。虽现在十一岁,才学智慧都已属上乘,自信可以预见将来不消多年就能与娘亲周晚闻齐名。

歌声停,更鼓深,人渐静。夜晚的客人终于酒足饭饱都回家了。

袁苏木在娘亲的带领下再次见到自己的外公周曲正。周曲正仍是白天端正的模样,一晚上的欢宴让他只带略微的疲惫。

周晚闻走在堂中面对着周曲正,突然扑通一下跪倒下去,袁苏木也连忙跪倒,心里很是讶异。

只听周晚闻悲切道:“女儿素来知道父亲一直想有子嗣衍孙,能成全父亲的心愿传承您的医术。但是女儿不孝,婚姻多年至今未出男丁,大概是终身无望了。”

袁苏木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娘亲说了就算是我也不能成全外公心愿,原来,原来只因自己是女子!一时间天旋地转不能反应过来。

周晚闻噙着泪水,再次跪拜见自己父亲:“所幸父亲安泰,能聚天伦之乐,女儿心满意足!”袁苏木一起盈盈跪拜自己外公。

周曲正见到女儿发自肺腑一番话,有感终于有人能明白自己心意不愧是自己家骨肉至亲,只说快起快起,眼里泪水也直忍不住,一面扶起女儿点点头,心中自是欢喜。两人竟泪目相对哭成一团。

袁苏木看到外公与娘亲难得重聚,更加不忍他们哭哭啼啼。袁苏木扶着娘亲,原本不发言语的她,突然想要到外公面前宽慰几句。

只是袁苏木年纪小虽礼仪俱全,但还是一向心直口快,袁苏木便唤道:“娘亲,世人皆道外公医术天下第一,若外公医术后继无人岂不是终无意义吗?”

这番话简直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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