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内史公主就一直炯炯有神地盯牢阿娇怀里的胡亥兔,心里的念头不停地冒出来:如果,如果开口要那只兔子,不知道祖母会不会同意?
但栗夫人的小公主毕竟没疯。内史公主恋恋不舍地把眼睛从胡亥身上拖回来,无精打采地嘟哝:“夔龙纽珠镯,大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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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们一圈都说完了,可窦太后还在等。
神仙殿里一时安静下来。负责记录的女官停笔,恭候。
良久,窦太后拍拍阿娇的小肩膀,很奇怪地发问:“阿娇,阿娇因何不语?”
“语甚?”馆陶翁主抓着胖胖兔的两只前爪,正和兔子玩游戏……忙得很。
小女孩睁大眼,也很奇怪地问:“呵,大母,娇娇有份?”这里还有她的事?不是针对公主表姐们的吗?自己……只是个翁主哦!
“阿娇,”窦太后把宝贝孙女揽进怀,上上下下一通摸索,几乎将阿娇揉进肉里去:“娇娇自然有之。阿娇亦吾孙也,岂会无份?”
“哦!哈,大母呐,大母。”馆陶翁主搂住祖母的脖子摇啊摇,乐开花。串串笑语从红彤彤的小口中逸出,比春风中的银铃更清脆更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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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史公主低头,只觉得心口火烧火燎,一肚子气却不知如何发作。怎么哪里都有她?她又不是公主!她甚至都不姓刘!!
三个哥哥这些天千叮咛万嘱咐,说立太子大典前是最最关键时期,决不能有丝毫闪失:凡事,能忍要忍;不能忍的,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必须忍!
‘好,我忍,这次我忍!’内史的头快低到地了:等大哥当上了皇太子,等大哥当上皇太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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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公主垂眸,目光凝固在面前的一小块地板上。
‘又插一脚?她不是公主!她不姓刘!她根本不是皇家的人啊!!’长袖掩饰下,十根手指头绞得死紧:我的手钏,舅舅给的手钏;琴,我的琴,好辛苦才练会的琴……
一只小手怯怯地伸过来,覆在南宫公主紧攥的拳头上。
南宫抬头:是小妹,小妹林滤公主。
王美人的二女儿忽然发飙,猛一把甩开小妹妹。林滤公主猝不及防,几乎歪倒地上;挣扎着坐好,泪眼汪汪地缩回去。
王美人三个女儿对面,石公主把一切看进眼里,惊得合不拢口。另几位公主从眼角余光里瞥见,同样疑惑莫名,侧目不已。
阳信捅捅二妹,对之怒目而视:这是什么地方?列席的又都是什么人?搞清楚状况!克制点!!
南宫公主被大姐管惯了,呐呐垂首,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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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位上的人可不管下面这些小动作。
“阿娇欲之何?”窦太后笑眯眯笑眯眯。
“唔,大母,随意……”馆陶翁主的目光,在半空中与内史小公主的……不期……而遇。
‘哇!!这是什么表情?好凶哦!打算吓谁?’娇娇翁主当下改了主意,搂住亲亲祖母的手臂花枝乱颤,莺声呖呖:“……信期绣锦、水玉环……紫晶钗、琴……朱玉簪……夔龙纽珠镯……”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样不落,甚至连次序都完全一致!一番复述,以一个飞扬的璀璨笑容结尾——专递内史表姐!
“哈,一脸傻掉的呆相,真好玩!”小陈娇倒进祖母怀里,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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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低低的惊呼,神仙殿里几近沸腾。公主们整齐划一地望向馆陶姑妈,满脸匪夷所思:哪有这样的?这算,什么事啊?
长公主在众人的注目中巍然不动,似乎她宝贝女儿的一言一行,都是再通情达理的不过了。
“娇娇?”皇太后不负众望地问了。
“嘻,大母,”馆陶翁主昵在窦太后胸前,乐不可支:“大母曾限制数额?”
窦太后没有任何异色:“无。”
“大母曾言及‘只可取一,不可重复’?”
窦太后颊上,笑意隐隐:“无。”
“然娇娇所请,何错之有?”小翁主快乐岔气了,老祖母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窦太后沉思片刻,颔首含笑,柔声道:“如此,照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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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们窃窃私语;羡慕、后悔、领悟、不甘……各种表情陈显,精彩缤纷。
内史公主扼腕:这样,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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