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罗宫与当日秦弓随破军来时似无二样,然两番到此,心境却已大是不同。当时的他,分明是懵懂的,却未失赤子之心;如今的他,早在沉浮中逐渐成熟,只是心底的那一点迷惘却如同潜藏在暗黑中的星火,总在悄无声息中陡然亮出,从未熄灭。
喝下一盏首罗天特有的风榷茶,秦弓顿觉精神一振,适才与四电神将交战时的疲倦一扫而空,不由得赞了一声“好”。又将眼光朝四处张望了一番,却不见罗漪踪影,心中不自觉的有些不安。
天王淡淡一笑,只作不知,问道:“秦公子多日不见,竟是大不一样呵。”
秦弓应声“不敢”,也不与天王胡乱客套,只道:“在下今次乃是特来寻找罗漪的,只是何以不曾见得她?”
天王道:“你刚才不是已经见着她了么?如今见不着,也许是她不想见你罢了。女孩子家么,难免闹点小别扭。过一阵便好的。”说话间透露出来的神情十足便是个宽厚家长的模样。
秦弓心中焦躁,道:“既如此,我去找她便了。”说罢起身欲走。
天王一摆手道:“也不急在这一时,秦公子且宽坐。”
秦弓无奈,只得坐下。
天王续道:“对如今魔界之势,不知秦公子有何见解。”
秦弓见他突然关心起魔界形势,心中颇有些奇怪,愣了一愣道:“如今魔界二分,其一为在下所率之地水火空四族,其二为魔帝之魅族余党及新近投奔他的风族。现下两大阵营暂时也算相安无事。”
天王点头道:“秦公子难道不曾想过要一统魔界么?”
“想过。”秦弓应声道,“只是现如今魔界难得安定,又何苦再起兵刀?”
天王抚须道:“秦公子宅心仁厚,只怕别人不似你一般想法。若是魔帝举兵来犯,你又如何处之?”
秦弓傲然道:“我虽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自当还以颜色。”
天王颔首道:“只是大凡生灵皆有贪乐之心,一旦安定,便荒了军心,懒了手足。”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那意思却是明了。
秦弓看了天王一眼道:“那天王的意思是否是要我一鼓作气,扫平魔界?”
天王呵呵一笑道:“色界天之事我懒得理会,我只是告诉秦公子,若想成大事,当要坚忍勇决,不可存妇人之仁。”话语略顿,又道,“况魔界之事你是清楚,天界的情况你可了解?”
秦弓一拱手道:“还请赐教。”
天王道:“南天界新天帝英武过人,雄心勃勃。新近银河一役将北天界战得大败。天界一统实是指日之事。你料他这等人物,若是统一了天界,下一步会做什么?”
秦弓听得这一番话,心中大惊,暗道:“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只道我既与人为善,他人自当同我一般处之。若是真如天王所言,只怕弄不好,这魔界之百十界天,尽入他人囊中而我犹不自觉。到那时,魔界生灵不免涂炭,我又何以处之?”想到此地,不禁背心冷汗直冒。忙道,“天王所言极是,小子受教!”
天王微笑道:“虽说宇宙之势,非人力所能反覆,然生灵既来世一遭,也需倾己力而为。你我有缘,我不免多口了。”
秦弓连连谢道:“天王一席话,真正惊醒梦中人。”说话间,却暂时把寻找罗漪之事搁在了一边。
两人正说话间,忽见一人直撞而入,正是四电神将之一,紫电将亢厚。只见他脚下极快,脸色虽然镇定,却难以掩盖那深藏的慌张。
秦弓心中奇怪:“这首罗天处色界天之顶,乃是纷争不及之地;首罗天王又号大自在天,法力无边,又有谁敢令他手下这等慌张?”
“无须惊慌,有甚么事?”天王淡定问道。
只听得亢厚低头报道:“宫外有天界之神前来,因天王有客,我等不许他觐见,他便动起手来。百生枢与坠光明正在与他交手,只怕不能支持多久……”
天王哦了一声道:“到不知是谁有这般的手段。”转头朝秦弓道,“秦公子可要与我一同前去看看?”
秦弓一拱手道:“天王请!”
两人相携出宫,亢厚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