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道:“死了?怎么死的?”白寿低声道:“被人拦腰斩断,死相凄惨。”
“在哪?”
“雄和殿后。”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不久,恐怕现在庄主和白正豪都已经去看尸体了。”
我心中一惊:“白正豪也会去?”
白寿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我一得到这个消息,便立刻赶来通知你,这件事多半和白正豪的阴谋有关,你必须要及时知晓。”
我拱手道:“多谢白老!”
白寿客气一声,转身要走,我忙喊道:“白老先别走,我还有事要劳烦老先生跑一趟。”说罢又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白寿点头答应,便又如同鬼魅般闪出门去。
黎一牛竟然被人杀死了?这件事定然和昨天我和黎一牛谈话有关,不然绝不会这么巧。可是杀人者到底是谁?白正豪的嫌疑最大!他知道我为白正杰而来,又不知通过哪个眼线发现了白寿把他带到我这。认为黎一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杀他灭口。可是这里有一点是说不通的啊?黎一牛是他白正豪的“铁证”啊,为什么要杀了对自己有利的证人呢?
不管了,时间紧迫,我要趁白镜山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尸体之前赶到,亲自看了才能安心。想到终于要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白正豪了,我心中难免有些激动,但该来的始终会来!
我提气施展轻功向雄和大殿方向飞奔而去,路上正遇上梁姐端了午饭回来,我脚尖轻点高高跃过,然后回头向她喊道:“梁姐将饭菜放在桌上就好,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我轻功不错,不一会儿便到了雄和大殿的后方。这大殿后却是一个池塘,昨晚经过时我竟没有发现。
只见那池塘边已经围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微胖白发的穿着翠绿色裘袍的老人,不是白镜山又会是谁?
他身边一个白衣胜雪的劲装男子,身上披一件边角绣金色梅花的白色皮披风,头上还带着一顶白色绒帽,在一群粗布灰衣的庄众中尤为显眼,一定便是白正豪了!
我站在远处仔细看了看,发现白寿也在人群中,心生一计,走上前去探着头一看,大声高呼道:“一牛?!是黎一牛?!怎么会这样?”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推开众人硬挤到了白镜山和白正豪旁边。
白镜山一看是我,立刻就明显的不悦,定然是想着我怎么哪儿有麻烦就往哪钻。我暗自好笑,继续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声喊着:“一牛!是什么人这么狠心,这样残忍的将你杀死!?”
白镜山扶着我肩膀,暗一用力将我拉起,疑惑的问道:“苏少公子你认识黎一牛?”
我硬挤出稀少的一点泪水在眼中打转,哽咽道:“一牛是我在苏家要好的一位小兄弟的同乡,那小兄弟知我要来飞雪山庄还特意托我替他看看一牛,所以我昨晚刚到,便请白副总管将一牛叫去,我们两人开怀畅聊,述说童年趣事,甚是开心,可怎晓得这今日就……就阴阳两隔了。怎么会这样?白老庄主?一牛怎么会死的这么惨?”
我和黎一牛也算略有交情,此刻见他横尸当场的惨状,心中难免有些不忍。加之他更是我满心期望的计划中的重要人物之一,他的死也一定程度上打击了我正在努力实施的计划,所以说起这番话时,我心中的伤感也是半真半假。
白镜山看我哭的真切,回眼望向白寿,白寿自然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白镜山只得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劝起我来,不停的说着什么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会彻查清楚,风光大葬之类的话。
我才没有闲心管他,一下又扑到黎一牛的尸体上,装作痛不欲生的模样大哭起来,实则开始仔细的观察黎一牛的尸体和周围凶手可能留下的线索:
黎一牛尸体如白寿所说,被拦腰斩断,一条斜长的刀痕将身材高大健硕的黎一牛分做两段。
我细看那触目惊心的刀痕,发现左侧低的一端黎一牛的棉衣均是内卷,沿着刀痕望去,粗布衫和棉衣被切开的痕迹血肉翻卷,和黎一牛的血迹已凝结成血色的冰晶,但朝向明显相同。我在心中假想一番,立刻得出结论——凶手应该比黎一牛矮大约半个脑袋,凶器应该是把算是锋利但又并不很快的钝剑或者钝刀,凶手手持凶器立在黎一牛面前,奋力扬刀(剑),从黎一牛一侧腰间提至另一侧胸下,斩为两截。这奇怪的凶器到底是什么呢?
仔细再看,黎一牛的尸体断开处可以发现,黎一牛腹下的痕迹是向内卷的,而后腰处则是向外扬的,所以凶手应该是从正面下手的。
我抬眼看向黎一牛的脸,只见皮肤黝黑的黎一牛此刻脸色乌紫,甚是恐怖,但他的表情却明显是惊讶,而既不是害怕也不是愤怒。如此一来,这凶手多半便是庄内黎一牛的熟悉的人了!
我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情不自禁回身望向这庄内最有可能的三人——白正豪、白寿、白镜山。
白镜山身材魁梧微胖,个子应该比黎一牛略矮一点,但是以白镜山的身材,恐怕很难合理的和黎一牛靠近到这个距离而不引起黎一牛的察觉。他又是飞雪山庄的庄主,杀黎一牛看不出此事对他有任何好处,无非是添乱罢了。
至于白寿,他身材高瘦,恐怕和黎一牛相当,若要出手,应该要蹲在地上才能由下至上划出这样的一式,姿势不便自然不会这样造成这般整齐的刀口。
我望向白正豪,见他面色憔悴,眼神迷离,和那昏倒在名扬山顶的白正杰倒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眼中好像更加飘忽,不像是在关心黎一牛的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他的身高却不似白镜山和白寿高大,看上去应该和我差不多。这个身高符合我对于凶手的推断。
血迹呢?血迹呢?我忽然想到,能用钝剑钝刀将黎一牛这样体型的壮硕男子斩成两段,必然力量极大!速度极快!所以势必会有血迹留在这雄和大殿背后的雪地上。
我低头左顾右盼,又赶开围观的众人的脚,两手在雪地上轻拂,口中自言自语道:“应该有的……应该有的!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终于!让我在离黎一牛尸体一步远的侧方拨出一片红色的血迹。我一边小心翼翼的拨开薄薄的一层雪,又艰难的在众人的脚印中辨别血迹的形状,终于让我勉强还原出了这凌厉的一刀、又或者是一剑所带出的血迹。
这血迹在雪地里弯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从黎一牛尸体右后方一步,弯到尸体右前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