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听到了护墙上的声音,两个人同时抬头向上看,正好和丁锐的目光对在一起,丁锐的目光觉着而凝重,两人的目光呆板而无神,似乎所有的生气都已经离他们两人而去一般。
居高临下的丁锐一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丁锐一回头,正看到林雄带着丁芮快步爬上护墙,丁锐让开垛口:“来看看,是不是咱们的人。”
丁芮气呼呼地横了他一眼,一语不发地凑到垛口往外看。
丁锐很无奈地摇摇头,换到旁边的垛口。果然不出所料,怄气归怄气,丁芮还是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的。
下面的两个人看到上面的人又缩了回去,指着自己的弓箭也没收起来,不由地为之泄气不已,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找到了这儿,竟然连门儿都进不去,怎么能不让他们心丧若死?然而紧接着丁芮的脑袋就探出了护墙,两人的眼前顿时一亮,可看着眼熟又有些疑惑,怎么是个女的?
丁芮的邺城之行一直穿着男装,加上和她接触得多的只有丁强和丁强的几个心腹,邺城据点的多数人只看过她两次,却是不知道女扮男装这回事的。
护墙上的丁锐急切地问:“怎么样?认识不认识?”
缩回脑袋的丁芮迟疑地摇了摇头:“看着脸熟,但是我也不确定。”邺城据点的人多了去了,她呆的时间是比其他人长一点,但也只是暂时住一住,认识的人手很有限。
“脸熟?”丁锐咂摸咂摸这个词,突然一挥手,“开门,放他们进来!”
脸熟不就等于说是见过面?丁芮在此次邺城之行以前虽然性格有点跳脱,但一直以来接受的都是家族式的集中教育,说不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丁家的人不认得她的一抓一大把,更不是外人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要说有个把外人远远见过几次,认得丁芮的样子倒也不奇怪,不过哪个外人想在她的脑子里留下一点印象可就难了,因此丁锐判断下面两个人九成是自己人!
“快,开门!”林雄立即大声嘶吼,虚引短弓指住二人的护卫立即收起武器,护墙上下的人手顿时忙忙碌碌地将大门打开,几个人冲出去将二人扶回门里坐在门边的大石上,几个妇人端来清水食物,先让他们吃点东西喝点水,同时丁家不知道水平毛脚医生帮两个人剪开衣裤清洗包扎伤口,还有不少吃完了饭无事可做的人凑过来看热闹,大门口顿时乱成一团。
丁锐带着妹妹和林雄来到两人面前,看着两个人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像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们……是怎么来的?”他们三个应该算是丁家现在实质上的“三大巨头”,虽然丁芮是个女的,但在丁锐的偏爱之和她本身也不是个花瓶的事实之下,其他人有意见也只能埋在肚子里发干。
那个缺了胳膊的家伙咽下一口吃的抬起头回答:“老板派我们是穿过岐山过来的,要我们看看主家出了什么事。”他的脸色带着不自然的苍白,两颊深陷眼窝灰黑,连声音也是有气无力,显然是因为断臂而失血过多,如果不是安排了人喂他吃饭,他那仅剩的、伤痕累累的右手能不能把吃的送进嘴里去都是问题。
“什么?穿过岐山?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的?为什么派你们回来?”丁锐紧追不放,其它几个知情人也是一愣。
耳朵缺了半边的家伙知道同伴是什么状态,赶紧接过话头说:“我们出发前老板说收到了主家的信鸽,但是鸽子身上什么也没带,还一次就把十几只鸽子全都放了出来,老板觉得是出事了,这才把我们集合起来,让我们穿过岐山来看看。”他神色呆呆地往嘴里扒了一口气的,忽然间像是充满了电一样飞快地嚼了几嚼狠狠地咽下去。
收到信鸽?丁锐一下子想到了主家被攻破的那天,当时肯定没人顾得上那些鸽子,没想到它们竟然顺利的逃了出去,还飞到了邺城……不对啊!丁锐马上追问:“你们哪天出来的?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过的岐山?”
缺耳朵的那人显然明白丁锐想问什么,回答说:“我们一人骑了两头角鹿,日夜不停地赶路……出来时我们有三十多人,死的,死的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丁锐心下恻然,默默无语,岐山哪里是那么好走的?丁芮更深有体会,若不是李冉……
就连围观的人群里那嗡嗡的低语声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几十人的现场除了两个人吃饭的声音之外,连呼吸声也微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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