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丁家一片安宁,金红色的海面波光闪闪。正是晚饭的时间,除去护墙上的哨兵,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寥寥几只小猫游来荡去。
第四天了……焦灼的丁锐拧紧眉头,坐立不安地满地转圈。
从那天晚上李冉离开丁家开始,丁锐心底的忧虑就一天胜似一天,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太草率。
和李冉认识的时间太短,虽说丁芮和李冉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暧昧,但是这年头谁相信感情?特别是这种基础不牢的感情,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是不?
可事已至此,再想这些也是无用,他只能用路途遥远、情况复杂影响了时间来说服自己。
只是事情会照他计划的那样发展吗?那个姓吕的女人会不会及时出现?要知道就算这几天节省着吃,丁家现在的粮食也所剩无几,最多坚持到明天晚上就要断顿了。
好在这个计划没几个人知道,反倒是吕铃那个女人的事早就传开了,现在整个丁家人尽皆知,除了他和有限的几个上层人员之外,担心给养不足的人寥寥无几。另外就是最近几天监视的人回话说那几家都没什么动静,唐家的老宅冷冷清清的似乎是废弃了一般,鬼影都不见一只,唐家其它聚居点的重要人员也全部集中到了电站,不知道想干什么。
不过不管唐家的人想干什么都要等到以后,只要那个姓吕的女人及时出现,唐家的跳梁小丑便不足成事,眼下更让他头疼的是他那个妹妹显然有点走火入魔,从发现李冉悄悄离开丁家不见至今,不管他怎么解释就是没给他半点好脸色看……这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啊!气得他索性不管了,爱怎么发脾气由她去吧。
“家主!”一声呼唤打断了丁锐的满腹心事,他回身瞅鼻烟林雄,淡淡地问,“什么事?”
虽然屋里没有其他人,林雄还是凑到了丁锐耳朵边上压低了声音:“家主,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从北边回来的!”
“什么?”丁锐猛地侧头瞅住林雄,眉头扭成倒八字,“你确定?”
他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一点情绪的波动,可脸上除了意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情绪。
林雄微微摇头:“难说,我一得到消息就急着回报家主,没仔细盘问,看他们的样子是挺落魄,就是咱们谁也没去过北边,根本找不出个认识他们人。”他在心里暗暗点头,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现在的丁锐越来越有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开始懂得将心事藏在心底不动声色,即使十万火急也能装出处变不惊的样子,只不过时间还是太短,在他这样的老鸟眼里还是能看出几分破绽来。
“人在哪儿?”
“大门外,不知道是不是咱们的人,哪敢放进来。”
“做得好,去看看!”丁锐向外一挥手拔腿就走,但是一只脚刚迈出门,整个人突然一顿,犹豫了一下吩咐说,“你去把我妹妹叫来,现在家里就她一个在北边呆过,让她来认认人!”
“是,我马上就去!”林雄应声,一溜小跑离开,丁锐自顾自地快步走向正门。
丁家去过邺城的自然不止丁芮一个,至少还有那几个跟着丁虎,幸运地没挂掉的护卫,不过丁锐知道他们基本上是到了邺城没多长时间就折回来,呆的时间很短,认识的人自然有限,要认人当然得找住过一段时间的丁芮。
别看丁芮这几天正和他闹别扭,但是涉及到家族的利益,他相信自己的妹妹不会在这种时候耍拆他的台。
一路来到正门内快步走上护墙,刚露出个头就看到护墙上七八个护卫虚引手中的短弓对准墙外,看样子是防备外面的人,其他人也都瞅着外面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到丁锐,无所事事看热闹的护卫赶紧叫了起家主,而手里拿弓的护卫却爱理不理的仍然引弓对外——无谓的礼节在这种时候毫无必要。
丁锐冲大家点点头走到护墙的雉堞内,扶着垛口两侧抻着脖子向外俯视,正门外,两个衣衫褴褛的家伙背靠背坐在一起,他们身上黑色的衣服虽然又脏又破,但看得出来衣服原本的质地上佳,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最近几天造成的;即使离着数米远,傍晚的光线又有些暗,可还是能勉强看清衣服破洞之下的伤口,不过看不出衣服上有没有血迹,倒是两人的脸上有几道数量不等的伤口;另外其中一个人的耳朵缺了半边,缺口附近还凝结着大片的血迹,另一个人的左胳膊少了半截儿,胳膊肘儿上方紧紧地绑着一道半掌宽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