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通敌卖国大逆不道,理应就地正法!”
有人说:“玄武军忠心皇帝,玄淇断不会作此大逆不道之事。”
有人说:“精卫营战士均死于阵前,东楚溃不成军,宋健也有莫大责任。”
还有人说:“玄淇孤儿出身,来历不明,难保不是北齐奸细!”
……
玄凇铁青着一张脸,几十年的政治素养让他能够以理智压倒拳头,但是也不妨他想打死那些以出身为名攻讦玄武军忠诚的人。
“皇上,玄淇是老臣亲自培养的徒弟,他虽出身寒微,但是他的父亲当初也是为国捐躯的战士!我们就事论事便罢,若是有人妖言惑众蛊惑人心,那便是大逆不道挑拨君臣关系了!”
而此刻端坐在宝座上的东楚皇帝也是铁青着一张脸,其实玄淇是否真的有罪,也不该仅凭宋健的一面之词,但是战报传回来东楚溃不成军,一败涂地,甚至还丢了青邑。这些人,他的文臣武将们争论的不是这时该以何人力挽狂澜救国救民,而是在朝堂上无休止的党争。
皇帝坐在高出逡巡着这一圈打口水战的官员皇子,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些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的人,此刻的样子又跟骂街的泼妇有何异?!
“好了!”皇帝带着怒意喝止了一声,下站的官员们纷纷站好,虽然止了互相攻讦互骂,但是仍是仪态不整的样子,看得皇帝好不心烦。
蓦地他看到站在一旁似乎一直和他一样左看看右看看,又不时思索一下的豫王,皇帝开口问道:“豫王,不知你怎么看?”
豫王杨政此刻衣冠楚楚,一身月白的王袍束在深黄色的团龙腰带里,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听到被皇帝点名,豫王手持笏板款款出列,按照早上跟枯木先生和陈亦卿商量定的想法,又加上自己一路上的润色侃侃而谈讲了自己的见解。为了显得没那么刻意,他还故意做边思考边说状,语调很慢,声音却很洪亮。
果然豫王说完,一时间朝堂上,也没人能反驳。支持宋健的那些人乍一听,他似乎是很气愤通敌卖国的事情,但是似乎也没有明着说玄淇就通敌卖国了。
支持玄武军的人听他要将人证物证公告天下,自然心里知道豫王这是在给玄淇争取时间,只要能回到京城定案,那么那些无中生有的人自然会露出马脚。
玄凇在旁静静听着,放心之余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豫王,这位从前沉默寡言的皇子,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只不过这样的变化倒是使朝堂显得清明了不少……
众人又议了几件事,朝会便散了。
杨博远远看着他步履矫健的三哥,一张原本就黑的脸似乎是更阴沉了。
厚重的城墙,鳞次栉比的楼宇映入眼帘,玄淇和罗廷亮不禁加快了步伐。
连日来风吹雨淋地赶路,他们的皮肤都糙了些,下巴上长出了拉杂的胡须,遮盖了本来俊秀的面庞。两日的手上都被马缰磨出了新茧,眼中又是密布的红血丝。再加上他们二人身材结实,身姿挺拔,胯下的骏马一看便是良驹,远远看着倒真像一对马匪。
二人不敢耽搁,速速进了嘉宁城,却不曾想王晟布下的天罗地网正在城内等着他们。
几个着便装只挡了脸的杀手一路追一路放着冷箭,玄淇和罗廷亮俱是铆足了劲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断躲避着。可是玄淇的马中了箭,一阵躁怒地将玄淇甩下了地,没折腾几下就倒地了。
玄淇一个蹬地跃起身子跳到了罗廷亮背后,二人共骑一马,只是连日来的奔波不仅是人,连马也没了力气。
眼看追兵将至,罗廷亮勒紧马缰绳狂奔一阵寻了个巷子看准了就推玄淇下马,向面色已经苍白的玄淇喊了一声:“我引开追兵,将军自去逃命!”
说罢,罗廷亮一夹马腹,凭着随段千户到京城复命时的印象向兵部衙门驰去。
而玄淇的伤口依然崩裂了不少,躲在巷口的柴草堆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见一辆骡车停在那,就一个轱辘滚到了骡车底下,像是蜘蛛侠一样抓住了车下的横木,暂时将自己挂着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