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卿递过一块糕给豫王,他接过却无心享用。刚刚在朝中站稳脚跟,却又要把玄武军给交出去,这相当于是告诉所有人,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过因为陈王的几句话就淡了许多。
豫王对于陈亦卿交待他将铁皮石斛晋献给梁妃的举动不以为意,梁妃本不是皇上的宠妃,而她能得到这个妃位也不过是因为有豫王这个儿子。豫王从未想过要巴结他的“母妃”,因为即便梁妃愿意在皇上面前为他求情,皇上也断不会因为梁妃的几句话就将玄武军还给他。
只是豫王觉得陈亦卿这个人有时候挺神奇的,他醒来后说豫王会有麻烦,果然第二天的早朝上自己就受到了陈王的诘难。所以他想起了陈亦卿给他的锦盒,还扔在他的轿子里,于是竟鬼使神差地真按陈亦卿的说法将那锦盒拿去了后宫给梁妃。
陈亦卿锁着眉头思考了一阵,问豫王道:“王爷,您觉得这一遭你输给陈王了么?”
豫王想都没想,就点点头,这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陈王虽未得到什么好处,而他却失去了玄武军。陈亦卿这样问他,他便肯定地答道:“当然!”
陈亦卿舒展了眉头微笑着摇头,缓缓说道:“依小人只见却不是这样,王爷您想,玄武军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那是皇上的禁卫,交给您的时候说是协理案件,可玄武军真的受您差遣了么?那案件可审理完了?”
豫王对于陈亦卿的态度没有把握,见他这么问也不能将玄武军的事情和自己所查之案的要点跟陈亦卿这个才认识了两天的平民和盘托出,于是绕了个弯子说道:“那案子是个陈年旧案,线索少之又少,不过是挂个虚名,本王跟玄武军的重心均不在此。”
陈亦卿又道:“那王爷就更不用纠结了,玄武军本就是皇上的禁卫所在,它只属于皇上,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即便是您暂领了查案,早晚还是要交回去的,若您跟玄武军太亲密了,反而让皇上忌惮。交了玄武军的您才是比陈王更让皇上放心的。”
“哦?”豫王心思一动,陈亦卿一个平民,甚至之前从未到京城来,可他的出现很随机,做的事情也很出其不意,他不知道陈亦卿还有何高见,但听陈亦卿这么说,心也缓和了些,便有了听下去的兴致。
陈亦卿点点头道:“是的!您想啊,朝堂上陈王随意的几句话,看似是在指责你,但是他有什么证据呢?不过是说你欺压贫民?或者说是勾结商人?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能怎么样,皇帝会因为你真把我打死了,或者是勾结我跟我一起做生意牟利而怎样王爷您么?怕若真是这样,没几个王爷能活命了吧?”
豫王跟着陈亦卿的思路点点头:“没错,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是本王一时被他弄得措手不及,才会在态度上软了三分。”说到这里,豫王挺了挺腰杆,眯着他虽然是单眼皮,却挺大的一对桃花眼。
豫王专注的神情又让郭雨晴的心一阵颤抖,让陈亦卿跟豫王说话都不敢再看他了。
陈亦卿笑了,又说道:“可是陈王做了什么?在自己兄长身边安插眼线,又在朝堂上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出言打击一位王爷,他盯着一位皇子不放,是何居心?”
豫王笑了,这话未必不是他父皇的心思!可是他跟陈王两人都是当局者迷,一个捕风捉影抓住不放,一个风吹草动诚惶诚恐。
这看似对他不利的一局被陈亦卿如此一分析,他不过是还了父皇的玄武军,何况桀骜不驯的玄武军本来就不听他指挥,现在武有景林的帮助,文又多了陈亦卿这样一位军师,他未必输了。
豫王笑得很大声,来为他们斟茶的小李子见主子这么高兴,也放下了心,他从未在豫王身边侍候过,摸不清这位爷是个什么脾气,这两日见豫王一副颇为忧虑的样子,倒让他诚惶诚恐。
“果然这位陈公子是个在王爷跟前得宠的,王爷见他身体大好就如此开怀了……”小李子暗暗想着倒好了茶便又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好,好!”豫王笑完又恢复了如常的神态,问陈亦卿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啊咧?”陈亦卿被他问癔症了,“我们怎么办?我们……”
对于豫王的绑定陈亦卿满脸黑线,一脸无辜地问道:“下来?王爷不是准备放草民回家了么?”
豫王听他这么说,又笑开了:“有意思,你很有意思!”
倏而豫王面色一变,目不斜视地盯着陈亦卿,抿起他本就薄如利刃地嘴,看得陈亦卿背后冷汗直冒。半晌缓缓地问道:“你查过本王和梁妃娘娘?”
梁妃就姓梁,她是后宫唯一一个没有封号的妃位娘娘。她出身不高,父亲是地方上的一个小吏。没有德妃的端庄雍容,没有淑妃的千娇百媚,也没有丽妃的清新婉约。甚至比不过好多在她之下的婕妤、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