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卿坐在房门口,白色的广袖袍子配上个披肩“半丸子头”,让他看起来跟个道士一样,他实在get不到自己这身装扮的点,不过经过的小丫头们怯怯私语真好看,他就当好看了。手里是刚做好的板栗糕,旁边的板凳上还有解腻的绿茶。吃一口糕啜一口茶,晒着太阳真是优哉游哉。
临近端午的阳光已经是很强了,这院子里的人都躲着阳光挑凉阴走,可他被太阳晒着都能晒得笑出声。
已经两天了,他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太阳地里发呆。一旁侍候的小李子,不知道这位贵客到底是为何发笑,甚至不清楚他的身份地位是怎样的,所以也只能在旁看着,话也不敢多言。
一路走来陈亦卿的心里背负着太多秘密,关于郭雨晴又关于徐家宝,他曾经在夜晚的噩梦里不断被郭雨晴指责,“是你!是你让我杀了我自己!”
虽然郭雨晴是个现代人,但是她仍受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所折磨,她躲在陈亦卿的身体里压抑着克制着自己,却也恨着自己。
而陈亦卿拼了命的提醒自己催眠自己:“我不是郭雨晴,我不是郭雨晴……” 他想要跟梦中的那个她划清界限。
而将他绑上天外楼的那位豫王殿下,让他靠近窗口去看外面的风景,但这无意的举动不想竟召唤出了他心中的洪水猛兽。
或许记忆在徐家宝身体中醒来后的郭雨晴,自己都想忘记自己死亡时候的经历,这也属于创伤后的自我保护吧。所以陈亦卿记不起来郭雨晴是被人推下去的,只是每每想到郭雨晴在高楼上的那一幕,总是先入为主的认为郭雨晴是自己跳下来的。
想到郭雨晴的遭遇,陈亦卿握紧掌心,指甲都深深陷进了肉里。他记得那个女孩子爱笑,热爱生活,是周围人的开心果。却承受了不属于她的过错,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挑起母亲的债务,倾尽所有仍旧每天都担惊受怕的活着,却心怀希望,甚至在她死之前还在捐助贫困山区的孩子。
偏偏那个残忍的世上,让她在最爱的男孩儿发请柬的晚上死掉,她甚至来不及了解陈亦卿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分开后的每一天她都真心的祝福着陈亦卿能够开心快乐,也希望能忘记他开始自己的生活。不知道在陈逸的婚礼上,是否有人会注意到少了这么一个再见还是朋友的“洒脱”的人……
或许这样的结果对于她也是个解脱,她仍是活着,活在自己的心里。陈亦卿捂着心口,眼眶红了。忽然他感觉到自己心脏异常的跳动,当他回过神来时,豫王已经挡住了他面前的阳光。
陈亦卿的脸竟还不自觉在豫王的注视下红了,他有些无奈的对自己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对自己的心说:“喂,郭雨晴你个笨蛋,他不是陈逸,陈逸……”
陈亦卿猛地抬头望着豫王,单眼皮白皮肤,锋利如刀刃的嘴唇,那眼袋……不对,卧蚕……分明是一张跟陈逸一模一样的脸……
“难道?难道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遇见你?我是在完成郭雨晴的心愿,再见你一面?”陈亦卿呆呆地呢喃着。
豫王被他神神叨叨的话讲得莫名其妙,挥挥手对一边的下人说:“外面这么热,推陈公子进屋去,再给本王斟杯茶来。”
陈亦卿脑海里电光火石地把郭雨晴和他的经历串了一遍,内心如同天雷滚滚般炸开。看见豫王这张脸还会心跳加速,还会脸红,那分明是郭雨晴的执念,对于失去陈逸的执念。她在临死前念叨的还是陈逸,那么我呢?是郭雨晴在死去徐家宝的身体里又重生了,还是她战胜了徐家宝的记忆,暂时占据了他的头脑呢?
陈亦卿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头痛得他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当然他也不能再去想这些事情,因为他忽然发现,郭雨晴对于陈逸的情感太深,以至于眼前这个和陈逸“共享”了一张脸的豫王一张嘴,他的注意力就完全在他的言语里了。
“陈公子,本王已经把铁皮石斛给母妃送去了。可是刚才御书房也传来了旨意,父皇他,罢免了我暂领玄武军的职责。他虽然没说,但是还是相信了五弟,我是掳了你这个良民以权谋私的人。”豫王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呵呵……你走吧!也难为你了这几日……你从我府上出去,估计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豫王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仍是气定神闲的陈亦卿,他不明白自己一个王爷在朝堂上因为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就有口说不清了。陈亦卿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面对危险怎么可能如此镇静。
陈亦卿的底早被豫王调查的一清二楚了,若说是生意奇才,眼下的陈亦卿还算不上,他的产业并不算太大,几间铺子确实是新颖,但是实力很一般,在这个年代做生意都是靠根基的,有些家族都是几代人的经营了。豫王若要挑选合作伙伴也不是非他她不可,注意到他也不过是因为玄武军的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