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瑜儒慕地望着沈夫人,潋滟灼亮的凤眸里满含依恋、黏腻。
沈夫人端起茶杯,她便屈尊降贵地用双手扶住茶碟,目不错珠地盯着沈夫人面上可能出现的每一道表情,大有只要沈夫人皱一下眉说一句难喝,就能将进贡新茶的人拉出去砍了的架势。
沈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弃了唇齿间弥漫的茶香,再好喝也没了胃口,简直——成何体统!
“娘觉得不好喝?”沈沉瑜抖擞凤袍,眼神冰冷:“来——”
“行了,茶不错,是我不渴。”沈夫人立即出声拦阻,见她这副样子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为了区区一杯茶就要处死人,传出去她的皇后之位也做到头了。
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省心的小东西!
沈夫人冷眼看着沈沉瑜盛气凌人的做派,为她的孝心感动的同时又非常担忧:“娘娘进了宫后,脾气更见涨了。是不是日后臣妇说话不对娘娘的心,娘娘也会让人将臣妇给处置了……”
“娘,您说什么呢?!”沈沉瑜尴尬地缩回手,她只想让人重新换一杯茶而已,没其他意思。
环视了一圈四周站着的宫人,沈沉瑜面色不虞地将人挥退,便是玉坠玉扇也被吩咐守在了殿外。
沈夫人睨了她一眼,少女长开的容颜一嗔一笑都是扰人的风韵,可就是脾气愈加不讨喜。懒得再说她,越大越张狂,也不知道性子随了谁。
沈沉瑜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的不悦的气息,便是四下无人也不敢再放肆,如幼时每次的请安一样,彻底在沈夫人面前端正了姿态,只不过添了抹皇后该有的气势。
她规规矩矩地做坐在那里,沈夫人倒不落忍了,皇家重规,生活在皇宫里的女子能有几分真性情。
沈夫人仔细端详她了片刻,见她气色尚好心里也踏实了几分,然而向来都是严母的她不太习惯安慰女儿:“娘知道你心中不是那么痛快,可在他登基那一日,你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再任性下去。如今你是皇后,只要行无差错,不管进来的是谁也爬不到你的头上。有些事,忍忍就过去了。”
她说话的时候,面上一派平和,听不出是劝导或安慰之意,倒像是在陈述事实。
“就像母亲当初一样?因为是主母,所以就算宁氏使了手段爬到了父亲的床上也能忍受?”沈沉瑜想也不想地反驳。
她就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将帝王广纳后宫看作是一件最理所应当的事,她若反对,便是她气量小不容人,不堪为后。
可是——凭什么?!
曾经的她在鲜衣怒马的岁月不知烦忧,是他主动在上元节的灯楼下前来招惹,过后谁也没有压着他的膝盖跪在沈府对着她举誓承诺。当她愿意赌出宝贵的一生与他厮守,他却在权势与美色中将忠贞与爱意消磨。多少次理所当然地沉醉于其他女人的温柔,月色下她却一个人站在凤藻宫外,望着帝宫的方向,悲苦地在等着!
任是谁站在慕容瑾的角度为他着想,沈沉瑜都不会在意,只是不忿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母亲也跟着众人来指责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