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不疯今天就能知晓,至于牟害六爷的凶手……今天一并做个了结,刚好洛爷在,就请华族帮给我们做个公正。”
洛宗勋猛然起身,原本他还准备等着柳娘惨败,拉拢这个失意的年轻俊杰,没想到对方竟然提前给出如此耸人听闻的答案,“你……所说属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华族帮大佬取笑?我常骁自问还没有这份胆量。”
场面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出常骁并没有精神失常,也不像是在空口诓人,他给出了期限——今日子时之前,难道真如这个年轻人所言?刀汇那天的结果并非结束,那仅仅是过程中的一环?
一场争论,一场闹剧,难以调和的矛盾戛然而止,所有人陷入沉思,条件已经摆出,筹码清楚,一切终于接近尾声。
两个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原本所有人都认为局面已经清清楚楚,现在又再次扑朔迷离,出乎所有人意料。
洛宗勋在心中叹了口气,天色已经渐暗,今日时光所剩无几,常骁给出如此骇人的答案再没耐性的人也会收束性子,等待最后几个时辰。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是说,所有亏空都能填上,未来还有更好的局面,那么我庞琦就彻底承认庞勇的继承人身份!”庞琦阴着脸,沉声道。
“七叔?”庞炳泰脸色大变。
“你如果能办到,我一样承认你的继承人身份。”庞琦突然冷静下来,以一种少见的语气开口,却让对面的大公子哑口无言。
作为公正人,洛宗勋向庞秀梅使了个眼色,他不能无休止地耽搁在这场纠纷中,更不能让庞大铁器营的崩盘影响到华族帮在自在集的地位。
眼下出现一个契机,一个以最好局面收场的契机,不允许节外生枝,虽然他对这个结果也半信半疑,但给一点时间和耐性的成本并不算高。
殷秀梅很不情愿,但犹豫半晌后还是表态:“家族利益最大,谁能给整个铁器营带来最大的利益,谁就能获得掌事儿的位置。”
庞炳泰看看常骁,看看柳娘,又看看庞七和庞秀梅,终于叹了口气,颓然坐下。
他能利用的只是大家对柳娘的不信任,如果说解决问题,即便是他自己也自承没法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挽回败局。
掌权,止损,妥协,再找机会就是他的全部计划,跟常骁给出的条件相比,不值一提。
洛宗勋在沉默良久后再次开口:“照常理,女子执掌家业纵横商场的先例不是没有,但终归不易,即便在自在集,根植在天下人骨子里的伦理纲常也会对此形成壁垒。
寻常花上一份气力能够达成的目标,女人得花三份。
做的好,有人怀疑你出卖色相取巧,做得不好,又嘲讽你弱质女流非要越俎代庖……”
常骁一愣,有些惊异这个老狐狸能够如此评价女子当家。
同样,柳娘也很意外真正道出自己一路辛劳的竟然是这个华族帮三当家。
却听这位公证人继续道:“柳娘当初在自在集经营酒楼,后来出嫁,从相夫教子到逐渐介入帮助夫君,于经营一道到底有多深造诣,对庞大铁器营的发展到底立了多少功劳,其实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如果六爷一直在,绝对是一出夫唱妇随,琴瑟和鸣的良曲,可惜……终究是女子,年纪轻轻生的还容貌俏丽,红颜祸水的大帽子即便小心谨慎、始终不出差错都难以摘掉,更何况刀汇上吃了一个大亏。”
他说着向常骁忘了一眼,却见年轻人脸上已经现出阴郁,心中暗自冷笑:虽然这个年轻人语出惊人,也着实出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意料,但是,盘子哪有那么容易翻个?
只有扶持一个听话的傀儡上位才最符合华族诸位大佬的利益。
制器配方,高效人脉关系还有源源不断的利润,已经到了这步怎能平白放手,让一个青年人几句大言唬住?
常骁心往下沉,本来放出豪言就能一锤定音,却没想到被这个洛宗勋横加一杠:他一边指出柳娘的优势,却又扣上红颜祸水的帽子,摆明在引导所有人关注自己和柳娘的关系。
把年轻寡妇和外姓人的关系拿出来单论,不仅可以化解常骁之前给庞大带来消息和技术的功劳,还能让所有庞姓人站到他们对立面,权衡的不再是利益多少,而是庞大易主之危。
原以为此人唆使庞秀梅附和是要向柳娘一方妥协,没想到他还有更大的野心。庞炳泰他要打击,柳娘也不想放过。
阴狠,事情似乎在被他引导向另外一个方向,如果现在就出现一个定论,柳娘与常骁共谋庞大家业,那么即便最终铸金堂低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反而白白便宜了接手的傀儡。
洛三当家不给众人反应时间,继续添油加醋:“六爷出事之后,华族帮内部也是人心惶惶,毕竟是咱们族人中的头面人物之一,庞大铁器营的事情不仅仅是庞家的事情,也关系到整个华族在自在集的地位,甚至着眼于更高层面,直接影响到自在集未来的发展,关系到方方面面。
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六爷还活着,但却像之前那样卧病不能理事,还能不能继续管着这么重要的庞大铁器营也值得商榷。
按照我和几位大佬商量的结果,肯定是请六爷退下来休息……”
洛宗勋正在洋洋得意地继续,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紧接着骚动从门口迅速扩散到议事厅外堂,然后很快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