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盛怒,以暴露于弊邑之野,敢犒舆师。”————————【国语·鲁语上】
袁军大营中。
阎象几乎是从原地跳了起来,一蹦越过桌案,跪摔到袁术身前。他忍住膝上剧痛,面目疼的狰狞:“明公,不可撤军啊!”
然而传令兵早已在袁术的呵斥下出去发号施令了,袁术看到阎象浑不解意,怒喝道:“你懂什么!越骑营若是破我营寨,你我岂能活命!”
“明公!”李业此时也走到一边,与阎象并排劝说道:“我军在营中尚有万人,依仗拒马、鹿角,足以御敌,大可不必将桥蕤调回。若是桥蕤返身救援,田畴、刘备定会衔尾追击,届时非但性命,我大军倾覆只在旦夕啊!”
此时袁术没有听进他的话,他面色一沉,左手危险的握着剑鞘,大拇指紧紧抵着剑格,仿佛只要一用力,那柄锋利的宝剑就会从鞘中跳出来。
袁术按着剑,挺着身子从桌案后绕过来,脚下虎虎生威。他走到李业、阎象等人跟前,先一人给了一脚,那一脚踹得极重,像是泄愤般:“都是你们两个庸才!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朝廷必将越骑营北调,害我毫无防备!现如今越骑来了,连破了左营,尔等还教我如何用计!”
阎象年纪大了,被袁术这一脚踹得呼吸一滞,脸色苍白,躺在地上喘不过气来。李业生生受了这一脚,忍痛揉着胸为自己找借口道:“天下间岂有策无遗算之事?就连邓禹也有‘失之东隅’,又况乎我等?”
袁术正在为对方误导自己而感到愤怒,又因营外突如其来的越骑营汹汹气势而感到恐慌。要不是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笃定说越骑会被朝廷调去应付袁绍,绝不会在徐州、又说若是在此,早该先于田畴步卒出现在战场上,这样更能得奇兵之用——他如何就信了这种鬼话!
如今袁术以为田畴、刘备的兵马尽出,皆在阵前,正要打算再增援数千人,一口气压倒这两支兵马。可越骑营的到来瞬间打破了他的计划,不仅将毫无防备的左营击溃,其兵锋更是直指中军!
就连张勋都不顾脖颈上渗血的伤口带兵顶上去了,阎象这二人还口口声声说不能调回桥蕤,要借地利据守。
“是有理,不是也有理。”袁术狠狠跺了跺脚,怒道:“天下的道理全由尔等说尽了!”
阎象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李业吃了一惊,连忙扑上去看顾:“阎公、阎公?”
袁术看了眼阎象的残相,思念起相处种种,心中不免生出悔意,扭头对帐外没好气的说道:“传个医者进来!”
说完他便再不看他,拔剑便往帐外督战去了。
阎象接着又磕出两口鲜血,将颔下白须、雪白的内衬领子染得通红,像是一朵鲜艳的牡丹盛开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