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季望舒提着食盒走到了东院门前,迟疑片刻,走了进去。
厢房门关着,院中十分清净。
她抬了抬手,便有五六暗阁弟子现身,向她行礼。
“魍魉使大人。”
“你们暂且退下,一炷香之后再回来。”季望舒吩咐道。
“是。”话音刚落,院中除了她,便再无一人了。
她上前,叩了叩门。
屋中传来岳将影的声音。
“进来吧。”
她推门而入的时候,正迎上他诧异的目光。
“……怎么是你?”他还以为是哪个喽啰来传话呢。
季望舒看了看他,他盘膝而坐,刚刚该是在调理内息,看他面色,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吐了出来。
“岳将影。”她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你非娶我不可吗?”
岳将影没料到她进门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一时间愣在了那。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清清如镜的一双眼,倒映着他错愕的神情。
她的眉眼与林煦有五六分相似,只是还要更柔和些,多几分女儿家的温婉,不似其兄长那样,谪仙般的望尘莫及。
她一直生的很好看,从青州此生阁中见她款款而来的时候,他便这么觉得了。
不过从未像此刻,如此之近地看过罢了。
近在咫尺的时候,便很容易挪不开眼。
“我,我既然来提亲,自然是打算娶你的。”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会有些磕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她笑了一声:“你可真有意思,就因为在束州闯了我的屋子,便要娶我了?”
“敢作敢为,男子汉大丈夫,岂有抵赖之理?”岳将影正色道,“我岳家人,可做不出那等毁人名声却事不关己的缺德事!那是要挨上三百军棍,逐出家门的!”
“那件事在束州时便被压下去了,决计不会有人胆敢外传,况且我的名声如何早就传遍江湖了,也无谓再添这么一笔。”
红影教魍魉使,杀人无数,恶名昭彰,江湖上不晓得多少人想杀她呢。
他倒好,居然想娶她。
岳将影不以为然:“那又如何?便是别人不说,本世子自己心里却是记着的,说要娶你,便娶你,本世子的夫人又不是为了娶给别人看的。”
闻言,她倒是一愣。
“你是不是傻啊……”她叹了口气,“你晓得自己是在谁的门前提亲吗?我要是想杀你,少说有上百种法子,能让你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你就不怕我的夺魂吗?”
说着,她挽起袖子,让他看那对赤镯。
岳将影疑惑地望着她:“你这是在吓唬本世子吗?”
“我可没在吓唬你,只要我动个念头,你的脑袋立马会掉下来。”
“既然你有那么多法子能弄死我,为何不在我走近这阎罗殿之前就行动呢?”他耸了耸肩,“横竖你也不想嫁。”
“既然知道,那你还不回去?”
“那不行,你想不想嫁,跟我来不来提亲是两码事,万一你明天就想嫁了呢?”他耿直道。
季望舒实在没忍住,一巴掌削在他后脑勺上。
“真是欠揍!”
“你这女子!……不可理喻!”他捂着瞬间麻了半边的脑袋,恼怒地瞪着她。
这哪是个姑娘!一言不合就动手,简直无法无天!
季望舒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岳将影悻悻地走到桌边,坐下吃饭。
季望舒则背过身去,懒得看他。
她今日之所以会来见这小子,是因为兰公子之前那些话。
不可否认,她的确很犹豫。
一边是自己的终身幸福,一边又是林家的血海深仇。
这些年,她夜里一闭眼,还是能看到那一日的景象,看见家中物件被搬空,爹和大娘被带走后再也没有回来,她哪儿都找不到哥哥,一回头却看到房梁上吊着娘的尸体……
那噩梦般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她脑海中盘旋。
也曾有人劝过她放下仇恨,可她如何才能放下呢?
目睹了那一日之后,她怎么该如何放下?
兰公子说得对,要想报仇,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若能利用好岳将影这枚棋,或许能绝处逢生。
这小子瞧着是来真的,弘威将军府的世子夫人,这可是能重回楚京的机会啊,她在红影教三年,或许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本世子有哪儿不好了,你这么不想嫁……”岳将影心里还有些不服气,讲道理他好歹是个世子,长得不算差吧,也不像那些公子哥儿的成天在外头拈花惹草,财权两不缺,才貌还双全,怎么提个亲,弄得如此坎坷?
起初他的确也不愿搭理这凶婆娘,跟顾如许待久了,姑娘家都不像个姑娘家了,但被揍多了,他倒是更不相信这邪了!
“哪都不好。”她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
岳将影举起筷子,想了想,又放下,继续吃饭。
“本世子大人有大量,不同女子一般见识。”
季望舒强忍着把夺魂插进他脑子里的冲动,咬牙道:“用不着你跟我一般见识。”
岳将影扒拉了几口饭,忽然问:“这几日怎么不见当初打伤本世子那小子?”
她怔了怔,反应过来:“我哥?他出门办事去了。”
“去哪了?”
她狐疑地盯着他:“问这么多作甚,怎么,还想再断一条腿吗?”
想起当初在束州的短腿之仇,岳将影抖一激灵。
“等会儿,他是你哥?”
“怎么?”
“他当初打断了我的腿,如今我把你娶回去,他不就成我大舅哥了?”他一脸难以置信。
季望舒嘴角一抽。
“瞎说什么,我几时答应嫁给你的?”
“万一你明天突然想通了呢?”
“……岳将影,我真想把你的脑子拧下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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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杠杠的求亲之路依旧充满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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