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怂了点。
但她倔强的认为自己其实不算太怂,好歹偶尔还能约个饭。
如今想来,沈轻舟那么忙,却每次有求必应有约必赴,一切都那么有迹可循。
再说沈行云,初看跟沈轻舟一样淡漠,可多接触几次,就发现这人温和懒散,跟隔壁那崽有点不一样。
但也有可能,她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沈轻舟,毕竟自从她上了大学后,他们各自开始忙碌,各自都有各自的圈子后,渐渐的就没有她上高中那会接触的多了,只是偶尔吃个饭,偶尔她有事情微信上请教时聊几句,一切都那么公事公办,又带着一点私人情分。
可到底是年少绮梦,萦绕心间许多年也难以忘怀。
沈行云挑眉看着她:“你要打量到什么时候?”
“已经打量好了。”
陆思鱼收敛一点眼神,她只想知道对方是不是沈轻舟,假如不是,他又恰好是从后世来,那就是她要防备的存在,毕竟人心险恶,他乡见老乡,未必泪汪汪,万一相煎恨太晚呢。
所以试探归试探,决不能让自己暴露太多破绽。
便说:“那个什么,我找你,就是想请教你两件事。一个是上回你说鸡汁杏鲍菇烤鱼,事后我跟大师傅说起,大师傅对这道菜挺感兴趣的,就想做这道菜,但是没能买到食材。想来你一定知道在哪买。
第二件事嘛,听说沈知青博学多识,就想请教你一个小问题,林间皎月照影人,这后面一句是什么?我与青山等绿水,这后面一句又是什么?”
这四句话是她写的,只有她和沈轻舟知道。
然而,沈行云将这几句话想了想,好像在哪听过,但又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这几句话。”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至于你说的菜,现在买不到,国内还没引进人工培育技术。”
陆思鱼闻言失望之余却又意料之中,世间哪有那么巧。
“你不知道就算了,咱们先回生产队,找幕后人。”陆思鱼转身就走。
沈行云见她如此失望,莫名的心有些刺疼。而这一瞬间的心跳与刺疼,竟让他害怕起来,害怕他的怀疑只是一个梦。
更害怕,假如她真的不是她,那他现在这般刺疼算什么,他害怕自己居然是个薄情人。
他跟在陆思鱼不远处,什么话都没说。
陆思鱼走走,回头看一眼:“沈知青,你觉得会是谁坑咱们?”
沈行云:“我觉得我没得罪过人,所以——”
“所以多半是我得罪的人呗。”
沈行云轻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当然。”
她就是太有自知之明,所以她从来不奢求亲缘,对爱情也不算执着,对友情有更好、没有也没什么关系。
她是白茅,长于山野,也能翠绿。即便没了翠绿,也可治病可要人命。
~~
回到生产队,陆思鱼在打谷场上找到陆国庆,他这会正带人按压打谷场。凤淮县靠近淮河,物产丰富,水稻、小麦、花生、黄豆、玉米……几乎都有。
土地也分水地和旱地,水地多,旱地少,水地还能种小麦,种的都是冬小麦,基本每年进入阳历六月左右,开始收割小麦,在此之前队里都会把打谷场提前按出来。
那些旱地,都在东边,有些年份会留着种花生、玉米、黄豆之类的农作物,有时候也会用来种小麦。
小麦收完,开始放水,翻地插秧。
陆国庆看到陆思鱼,在该上班的时间赶回队里,就直觉不妙。
等她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果不其然,他瞬间怒火直窜。
“我们生产队,决不允许有破坏团结的人存在。小鱼你说,这事要怎么做,我全力支持配合你们。”
陆思鱼将自己的办法说给他听,陆国庆倒没阻拦,只是让她等上两三天,把手头事做完了。
队里其他人这几天都在为收割做准备,有的在磨刀,有的在砍田埂。
“行,反正我不急。”
她不急,可幕后之人挺急的。
沈行云从外面回来了,本人什么事都没有也就罢了,陆思鱼居然也什么事都没有,这怎么行?
就在他想另寻办法的时候,陆国庆提前召开了生产队大会,每年临近丰收的时候都会开个大会,会议内容就是鼓动社员,努力抢收,安排收割、种植任务等等。会议地点就在打谷场,这边空地大,能多站几个人。
不过今天的大会多了点内容,要背、写语、录。
这件事大家都不陌生,前些年他们没事就背,直到近一两年这样的活动才渐渐减少。
所以大会结束后,不识字的就开始排队,男女各一队,分别背给副队长和妇女主任听,识字的就回家自己写去。
陆思鱼为这件事可特意请假半天,此时她就站在一边,看着两边的队伍,看着看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