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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空荡,只有百来根巨大的石柱伫立其中,默默无闻的瞧着彼此。一进于此,便立马觉得自身之渺小比站在星空下犹要强烈。
小蜡烛在飞奔,急促的呼吸表示着他已用尽全力,所以没用多久,他便跑到了此殿的尽头。
尽头砌着十道阶梯,上面摆着一张白玉雕镂椅,像是一张王座。
玉座上有人,一个女人,她正单手托腮,一双垂帘的眼眸似有着一丝疲惫的懒意,早已不想再去多理会人世间的烦心事。
小蜡烛在台阶下,忽然一个扑身,双眼满含泪水,似是太喜又似太悲,道。
“主子,恭喜主子,贺喜主子,皇天不负有心人,小主子终于醒了。”
话音刚落,玉座上那女人慵懒的身子蓦地一颤,猛的一抬头,开口道。
“你说什么?”
小蜡烛笑道。
“小主子已经苏醒过来,此刻就在静养处...”
他没有说完,因为玉座上的女人已不见。
五年前,大狱中忽然出现一件古怪的事,在离此地数里之外,本来聚集着一批凶犯,彼此间原是秋毫无犯,哪知有一天,对方突然毫无来由大肆进攻...
随着这件事的发生,越来越多的人渐渐出现,然后打着统一黑狱的口号,要将所有的人网罗在自己手中,于是,各处争斗烽火四起,竟一发不可收拾。
动荡之中,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本以书生为首是瞻的一干人,却恰巧遇见书生负伤而归,一下子变得群龙无首起来,谁也不敢轻易挑起大梁,只能期期艾艾的捱着。
不过半月时间,各地凶徒帮派般的迅速成立而起,由毫无章法的打斗变成了井然有序的战乱,一些小些或落单的势力,顿时被铲除的一干二净。但此刻书生仍是昏迷不醒,那个老人也是身受重伤,正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
一干人等暗忖着,若是任由局势发展下去,势必只能成为此番动乱中的牺牲者,那可就真似江海中翻起的一个泡沫,死得好没动静。
于是,他们逐渐团结起来,不求如何强势的去侵犯别人,只求能自保住外来势力的侵犯,接着在后面一次次厮杀中,存活的人虽然减少的极慢,无奈的是战斗实在太多,就算是一天死一个,也终有死光的那一刻。眼见就快支撑不住之时,沈苛的娘亲终于在消失几个月后回归,以一手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封穴术逐渐扳回劣势。
前段时间可真是大伤元气,众人终是领略到了群龙无首的可怕之处,随即稍稍只歇上一口气,便急迫成立‘中庸帮’,意寓着他们保持中立立场,不掺合战乱。
可不如人意十常有九,祸乱似飞一般席卷开来,根本不容人们别有选择,只要身处黑隶大狱之中,没有谁能安稳生存下去,若不反抗,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迫于局势,奋然顽抗无疑成了唯一的生存方式。
“老何,如此说来中庸帮的领袖是我娘亲么?”
“不错,当初你娘亲拯救我们,正处危难之时,她本不愿掺合进来,却又不忍心见我们被外人杀害,之后大家为了报恩,一致决定不让她掺合到此祸乱中。可后来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已脱离了我们所能掌控的范围内,那段日子甚是难熬,众人都有些心灰意懒,不想在去多加争斗,想着就算能幸存下来,也只是继续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苟活下去,生趣也不大,大家便愈发意志消沉,不再去强求生死,若是当初这般发展下去,或许我们此刻都已经成了一堆白骨。”说到这里,老何颇为唏嘘,似乎那段日子又在他心中激起了千层涟漪,略微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
“可有一天,你娘亲忽然要面见大家,决定带领大家在这场祸乱中走出去,大家自然极力拥戴,于是,此后你娘亲便一直座着此帮的第一把交椅,如今也不作第二人想。”
沈苛笑道。
“那我师傅与那老头子现在如何?”
老何道。
“你师傅与那老人处境如何,我也不知甚详,据说他们当初伤势极重,被你娘亲安置在一处幽静的地方静养,我也又有几年光阴不见。”
沈苛一听,难免觉得有些失望,回想起当年与老师学习制毒术的时候,就会泛起一种暖暖的温意,更令他不敢相信的事,他已有些想念老师了。
忽然他微微一笑,盯着前方说道。
“看来人世上的麻烦真是层出不穷呢。”
中庸帮地界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细沙,满眼平坦。
可当有人从远方走来的时候,却又能瞧出这片平坦的地面竟有着轻微的弧度。
一条人影,从前方徒步行来。
先露出一头浓密的黑发,在接着露出一张面带笑容的脸蛋,最后,他整个人已映入沈苛的眼眸中。
浓密的黑发,俊俏的脸蛋,结实的躯体,修长的身子,他不是女人,他只是一个十分具有魅力的男人。
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
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的笑容很有魅力,所以一年四季中,他起码有三百六十天没有变过表情。
他是不是认为,笑容能使人放松警惕,杀起来要轻松一些?
此刻他就在笑,和蔼可亲似的笑容,可老何的眼中却如同见到一只老鼠一般,露出厌恶的神色,忽然冷笑道。
“七虫帮里面的臭虫真是情趣不低,竟会跑到阳光下来晒太阳。”
他们当然不叫七虫帮,而是叫吃人帮,七个头领所领袖的一个大帮派。他自然也不是臭虫,而是吃人帮的五把手,名叫乌一清。
此番祸乱迄今为止,黑狱中能稳定生存下来的大帮派不出一手之数,七人帮便是其一,人数之多早已破万,实力委实强悍之极。尤其是此帮的七位头领,更是深藏不露,极少露面,据说他们的境界居然能一直保持在知彼境内,不会跌境。
而中庸帮能与之分庭抗礼,于伯仲之间,自然也不畏惧,所以老何说话时,倒也中气十足,没有一点胆怯。
老何说这话时,乌一清远在十丈之外,可当他的话音落下时,乌一清却离他们已不足三丈。
“你莫非便是宁帮主的孩子?”
沈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