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强压着心头如熊熊烈火般席卷漫溢的仇怨之情,垂了头低声道:“太仆寺丞,管着捉钱令史的――听说过。”
“只是听说而已?”荣轩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问话的同时便强行掰开了锦绣握成拳的右手,看着她手心被指甲掐出的血丝一蹙眉,赶紧抽出手绢为她擦了擦,又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他语气不善锦绣便知夫君准是又想多了,怕是怀疑自己待嫁的那段时间与魏五郎有什么瓜葛,譬如被他调戏了之类的。
虽不想叫夫君堵心可她确实不知该怎么说才好,顿时有些无措。总不能告诉他魏成功和兰聪是自己前世的仇人吧?可别被当作失心疯。
姑且不论他究竟会不会相信这种神鬼之说,单是曾经嫁过一次就很是难以启齿,若是说了他也信了,却不知道夫君会不会当自己是妖妇?
瞧着荣轩一番等答案的模样,锦绣存心隐瞒自己今生最大的秘密,却又没法离开想出好的解释,一时间急得差点冷汗淋漓。
支吾半晌后,她才掐头去尾修修改改的简单答道:“薛氏曾提议要我给他做妾,好让胡炬官路顺畅些。”
“哦,原来如此。不过是老早之前的戏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段荣轩点头一应安抚了几句,忽又轻轻搂住妻子的肩在她耳边亲昵低语,“可你为何发抖?是气愤?还是……恐惧?”
方才锦绣也不过是不知道怎么说谎而急得有些情绪不稳,并不曾明显战栗,他不这么问便罢,一说出“恐惧”二字,不知怎的她便异常清晰的回忆起了当初自己被烹煮的那一幕。
秋日飘旋的落叶、铜釜中滚烫的水、夫妇二人无情话语,还有那撕心裂肺的痛,以及浸入骨髓的恨……
思及此处,锦绣抑不住的蜷缩了身子靠入荣轩胸膛,四肢软而无力,双目嚼泪嘴唇微颤,甚至有那么瞬间连牙齿都上下一碰“咯咯”作响。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谁都欺负不了你!”段荣轩眼神一凝搂住锦绣用力摩挲着她后背,爱怜的吻着哄着,又大包大揽的说,“告诉我罢,究竟是怎么回事?哥哥给你报仇,绝饶不了坏人。”
听了夫君的话,锦绣不知怎的顿觉心头一热,若当年在自己最无助最恐惧的时候能有个人可倚靠,能有人能拖她出苦海,那该有多好。
看着夫君那可靠体贴模样,又被他溢满爱怜之意的目光深深凝视,锦绣不知不觉便开口答道:“我本就不愿做妾,后来又听说他妻子时常打骂发卖那些后院姬妾,我就做了噩梦,梦到自己被,被杀了……”
“然后你就冒雨来寻我帮忙?”他轻轻捏着妻子的小巧耳垂,鼻息呼出的热气直往她颈项钻,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充满柔情蜜意。
“嗯。”锦绣本就情绪波动极大算不得冷静,措不及防下根本就没法好好思考把谎话编圆范,夫君温温柔柔的一问她便顺势点头应了。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叫:说越多错越多,漏洞越明显。
听到如此回答,荣轩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当锦绣半夜跑来向自己求助时胡炬还未得到捉钱令史一职,那时他应当不能预料到自己会被挂职于魏五郎手下,按理不该提前这么久盘算将锦绣送给指定的某人。
若是这之后,那她已经和自己定亲更不可能有这回事。可那惊惧与怨恨的情绪并非作假,锦绣与魏五郎有交集是一定的,只是发生的时间和具体事件有待考证。
最可疑的是,她面对成天接触差点坑了自己一辈子的始作俑者胡炬时,恨意并不曾如此明显,有怨有不屑但并不会完全影响情绪,如今反倒是对一个“听说要给他做妾”的人如有杀身之仇……
段荣轩忍不住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新婚之夜,是处子没错啊!那落红、那反应不可能是作假的。对女子而言,还能有什么比夺了贞操更可恨的?
“真是的,怎么还哭了?”荣轩捧着锦绣的脸轻轻一啄,瞧着她略有些抽噎的模样更是觉得心疼又心软,赶紧唤了婢女去后面热一热乳酪和奶糕给端来。
不多久,白华便端了热腾腾的雪白奶酪和散发着浓郁奶香的金色方糕来,坐在外头掀开马车门帘垂首敛目递入其中。
“来,张嘴,”荣轩左手端着盘子右手拈起炸得酥脆喷香的金乳酥递到锦绣嘴边,笑着劝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用点美味甜食,吃热乎后也就舒坦了。”
他思索再三得不出个结论来,又不愿过于逼迫妻子,只得好生抚慰锦绣一番后打算揭过此事暂且不提,反正,来日方长总会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大的秘密要暴露了,可怜的锦绣兔。
金乳酥(唐朝美食,图是我猜测着搜索配的)
用新鲜羊奶煮沸加食用酸点制,凝固后压出水分制成1~2公斤重的方块状,四角圆润,色泽白而带奶油黄,表皮微有油渗出,炸脆了就是金乳酥啦。
谢谢杜梓萼扔的地雷,么么哒~~~(肚子饿……tt)<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