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长依然是恭恭敬敬地知无不言:“此地在长子县南面四十里,顺着西北向的山谷行数里地,出谷往北就是长子县;而雕窠岭又在长子县西面四十里。若是不进长子县,则出谷口后一直向西北行,见到那山便是雕窠岭了。雕窠岭确有山径可通晋州1与沁州2,不过山路险仄难行,只有当地猎户及采药人熟悉怎么走。那石大如巨屋,白天在这里便能看见,确实是通体赤色。其实,岭上很多石块都是通体赤色的,暴雨时山洪冲沙石入丹水,浮沙赤赭,水流如丹,丹水便是因此得名,乡人无知,便说是白起杀降血流成河。”
“老丈真是渊博,多谢啦。”郭炜习惯性地躬身送走驿长,实际上却走神了:“很多山石都是红色的?会是什么呢?”
郭炜的走神模样众军汉这几天倒是常见了,郭家小郎君早慧是众所周知的,非常人必有非常之处,众人却是不以为意,于是各自歇息,一宿无话。
次日,车队又是卯时即起,于辰时初刻迎着朝阳出发,这边的山谷比起来时的那段险路,里程既短而又更为平缓,不过数里地即已出谷,潞州地面比起泽州更显开阔,剩下的路十分顺畅,经过长子县一次换马换驴……换人,晡时未到,车队已经开进了潞州城。
这潞州城不愧是昭义节度使的驻所,比泽州城可大得多了,城墙高峻女墙射孔齐备,四门敌楼瓮城一应俱全,车队看到的南面城墙总有四五里长,确实是河东的太行锁匙。
不过城内的热闹就吸引不住车队人马了,毕竟都是混在东京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热闹得过东京呢?
驿馆交代的事情自有到城外亲迎的节度府属吏打理,一行人在其他陪护人员的引导下便直奔节度府,而郭华姑侄两个自然是带着家将与张永德等人分途,他们会以亲属见礼另行安排。
当晚,昭义节度使常思在府中宴请朝廷的贺生辰使,宴会是隆重的(据操办人员私下说,其隆重程度是空前的DD因为节度使就从未宴请过别人),会见气氛是热烈的(同样是空前的,因为从前的访客都是在门房用一杯酒打发掉),一时间宾主尽欢。
宴会之后的家庭聚会倒是别有一番温情,毕竟郭威幼年失怙,有一段时间是由娘家在壶关的从母常氏抚养,自小对常思就是以叔父相称,郭炜等人自然是礼数周到;而郭威也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已经是邺都留守、天雄军节度使、枢密使兼侍中,权柄一时无两,常思对待郭威的家人当然也是一派宽厚长者之风,六十多岁的老人与十岁童子中间隔着两代,却也有些相得。
在稍微努力地解释了一番此次出行目的及为此而从朝廷获取的便利之后,老少双方达成了谅解,郭炜将按照原定计划明日出发去晋阳,当晚就留宿在常家。
乾?三年十一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1晋州:今山西临汾。
2沁州:今山西沁源。');<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