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秒,张守坤的脸色突然煞白,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我和父亲察觉到张守坤的反常,也顾不得江莱,连忙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张守坤眼睛睁得老大,手指着桥碑颤抖个不停,“坏事了!!”
我朝桥碑看了一眼,上面刻着这座桥的竣工日期,是一九八七年农历九月初二。
我的后背惊起一阵冷汗,因为今天正好也是九月初二。也就是说,那女婴被打人桩的日子,跟我和江莱成亲是同一天!
第二章老牛抵命
“今天是你的吉日,却是我亲人的忌日……”
想起老人先前说的那句话,我的身体一个战栗。这……这时间未免也太巧了吧??
张守坤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问我父亲,“老余,你家儿子成婚的黄道吉日,是请的哪个算命先生定的日子?”
父亲不敢含糊,连忙说道:“是我在街上找的,当时那算命先生一眼就看出我家有喜事,还说如果我要挑吉日的话,他可以不收钱。所以我就图了个便宜,让他帮选了黄道吉日。”
张守坤接着道,“你还记不记得那算命先生长的什么模样?”
父亲想了想,“看上去八十来岁的样子,但精气神蛮足的。哦对了,他还留着一脸白胡子!”
听了这话,我和张守坤面面相觑。父亲说的那个算命先生,和我先前所见到的白胡子老人一模一样!!
“坏了,坏了!如果我没猜错,给你挑结婚吉日的算命先生,跟那个害死江莱的白胡子老人只怕是同一个人!看来他要害江莱,算计了不止一天两天呐!”
张守坤的声音开始变得激动起来,“那老人让江莱的吉日和女婴的忌日相冲,怪不得刚才江莱的尸体在水里出不来!因为他不仅仅是要江莱死,而且还想要江莱给那被祭桥的女婴抵命,代替她在这兴田桥下当守桥人啊!!”
我对守桥人的事儿稍微了解一些,据说活人祭桥后,他的魂魄不会散,而是一直留在桥下,成为一个守桥人。或者说,是一个被镇在桥下的野鬼。
张守坤的这一席话,引得周围的村民一阵哗然,“张地仙,以你的意思,这江莱成了守桥人,那先前守桥的那个女婴,她的鬼魂岂不是被放出来了!??”
张守坤没有回答,村民们却是惶恐了起来,生怕遭了晦气,一个个匆匆离开了。
对此,父亲也是万分自责,他看着江莱的尸体,眼睛变得通红起来,“老……老张,江莱既然是被做了守桥人,那你有没有办法给她招魂,让她活过来?”
“我只是一个帮死人选坟的地仙,不像道公一样可以强行招魂。而如果要救江莱,除非你们能在今天子时之前,给她再找一个替死鬼过来。”
张守坤摇了摇头,露出一脸无奈。
找一个替死鬼……那岂不是要去害别人?这种事情先不说派出所那边会怎么看,就算在村里也得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啊!
父亲的脸色阴沉,而我也陷入了绝望。可在这个时候,张守坤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问我,“余笙,你家的那头老水牛现在还能不能走动路?”
我不知道张守坤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连忙点了点头。张守坤喜出望外,只说了句江莱有救了,让我抱起了江莱,直往家里赶。
回家后,我按照张守坤的要求把江莱放回了床上。得知江莱死在了过门路上,母亲吓得跌倒在了地上。
可张守坤没理这些,他叫父母守好江莱的尸身,随后急匆匆将我拉到了牛棚前。
牛棚里,此时躺着一头骨瘦如柴的老水牛。老牛的岁数比我还大,早已无法再耕作。
在我们这儿,水牛老了不能再耕田了,通常都会被卖去菜市场。可我舍不得老牛,在我的苦苦哀求下,父亲最终把老牛留了下来。
随后,张守坤让我在牛棚前跪下,给老牛磕了三个头。他朝老水牛说道,“老牛,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余笙求情,你早已经成了别人的砧板肉。余笙保你活了这么多年,而现在余笙的媳妇有难,他也给你跪下了,你可一定要记得挪身报恩呐!”
村里人常说老牛知人,随着张守坤一番话落,骨瘦如柴的老牛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出了牛棚。
老牛哞叫了一声,一步步朝着外头走着。张守坤连忙拉上了我,一同跟了上去。
这头老牛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似的,竟然一路走到了兴田桥下,随着一阵哗啦入水声,淌进了河里。
下水后,老牛像发疯了似的,不断用头撞着桥墩。桥墩被它撞得闷声直响,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老牛的头也血流如注。
张守坤对此视而不见,连忙从家里拿来了许多香烛纸钱摆在了河边,一边烧着一边朝这兴田桥叩拜磕头。
“老公老祖有灵,江莱这姑娘手不能提肩膀不能挑,如何才能守住这一方兴田桥?村要兴田,还是得靠耕牛呐!这老牛在田里耕作了一辈子,让它来替江莱守桥,才是有始有终啊!”
听了这话,我算是明白了,张守坤这是打算用老牛来给江莱抵命!
咔嚓!
这时候,一阵骨头和石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我回头看去,只见老牛的两只犄角全撞断了,它的头骨已经裂开,血好像喷泉一样不断从它头上泵出,周围的河水都被染成了猩红。
老牛似乎累了,它甩了甩身上的河水跟血水,踉踉跄跄地挪上了岸,在一阵阵虚弱的哞叫中,沿着来时的方向朝家里走去。
老牛的背上仿佛驮着什么很沉重的东西似的,以至于每走一步脚都会崴一下,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
就这样,老牛走到了家门,我和张守坤也跟着它回到了家。可老牛刚踏进门前的土坪,它的四肢忽然一软,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老牛用最后一口气走到了家门,可它终究没能走回自己的牛棚。看着老牛死时依旧睁开的眼睛,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可就在老牛倒下的这一刻,屋子里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女人剧烈的咳嗽声和尖叫声。
这个声音……是江莱的!!
我一个激灵,也顾不得为老牛悲伤,急忙冲进了屋子里头。却见原本已经‘死’去的江莱,此时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守坤让老牛给江莱做了替死鬼,老牛死了,所以江莱活了。
看到江莱死而复活,我激动地想去抱住她,却被她用力推开了。她蜷缩在床角,眼神里满是惶恐和陌生。
我以为江莱是受了过多惊吓,连忙安慰她,“江莱你别怕,我是你的丈夫啊,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不会再让你出事了。”
江莱的眼神逐渐柔和了下来,我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她。这次江莱没有再拒绝,只是身体依旧颤抖个不停。
对此,一旁的父亲脸上满是欣慰,可母亲却咳嗽了一声,把我叫出了屋。
来到屋外,母亲看了眼屋里的江莱,朝我说道,“儿子,你看江莱这媳妇……要不还是把她送回娘家吧,赶明老妈帮你重新物色一个。”
“为什么?”我满是不解的看向了母亲。
母亲说道,“这江常春做了缺德事害得仇家上门,这次张地仙保住了她,但说不准以后还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如果再把江莱留在家里,就是在引火上身啊!”
我想也没想摇起了头,“我不管,江莱的名字已经写到我的户口本上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媳妇,哪有媳妇刚过门就不要了的道理?”
听了这话,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自知拗不过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我出了一口浊气,正准备回屋照顾江莱,却发现张守坤正坐在老牛的尸体旁抽着旱烟,一脸的愁容。
看到我走过来,张守坤这才站起身,说道,“余笙,等会你跟我去一趟江莱娘家吧。”
我愣了会,问他怎么了,张守坤长吸了口烟,“今天的这件事情是因江常春而起。现在兴田桥下的守桥人已经脱了身,那个白胡子老人又不知去向,我得去江家问个明白才行。否则这事儿不彻底解决,只怕咱们这以后都没太平日子了。”
我点了点头,正准备问他什么时候动身。可在这时候,有五个人来到了我家门前。
其中的一个中年男人看了下老牛的尸体,试探性地问我们,“请问一下,这是江莱的婆家吗?”
我应了声,“我是她丈夫,有什么事?”
这中年男人说道,“是这样的,我叫钟秀林,你岳父江常春欠了我们几个一些钱,你看能不能帮他先还上?”
此时我的心情正烦着,直接没了好脸色,“要还你找他还去,找我家干嘛?”
这个叫钟秀林的男人显得有些为难,“我也想,可就在一个钟头前……你岳父上吊自杀了。”
什么?江常春死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