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所为,说不上谁对谁错,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理念和坚守。只是当这两种理念在现实利益当中产生了冲撞之后,那一切就只能用鲜血来了结。这种事件史不绝书,为此,百年动荡亦是有过的。
张温在长安待到一八六年底才回雒阳。一八七年二月,韩遂又起十余万人入寇(此时马腾已登场加入韩遂阵营),东汉朝廷在凉州就全靠董卓维持局面了。而此时东汉的统治已是岌岌可危,中原地区有黑山军、白波军(均为黄巾余部)的反抗,北方边境有匈奴、乌桓(少数民族)人的叛乱,东部青徐黄巾又起,南部江夏、武陵、长沙的起义此起彼伏,因此东汉朝廷直到一八八年十一月才向凉州派来援兵。他们不得不重新启用名将皇甫嵩为统帅,同时加封董卓为前将军,共同征讨。皇甫嵩运用疲敌之计,于一年二月在陈仓一战大破敌军,西线战场威胁暂时解除。
这段讲述乏善可陈,刘协听得也是满心不耐。他也是一个正常有情感的人,自然不愿听东汉政权如此无能的历史,假若有可能,他更喜欢看一集《喜羊羊》,至少那最后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可就在他打算结束这场无聊的谈话时,董卓的语调却渐渐开始转冷,令刘协的精气神儿一瞬间惊醒起来。
因为,到了这里,已经不再是董卓如何积蓄力量的家史。他的心理历程已经完全走完,接下来的故事,已然换成董卓这位手握兵权的边塞重将与朝廷斗智斗勇的经历!
“经历数年打拼,某家手中终于有了一点点力量。可陛下不知道,这个时候,朝廷开始担忧某家尾大不掉,在凉州局势趋于好转的时候,想着兔死狗烹之计了!他们想到的第一计,便是征拜某家为朝廷的少府!哈哈哈……若是早上数年,某家定然欣然从往,可这时朝廷才想到褒赏功臣,不觉得太晚了吗?更何况,这还是一颗裹着香饵的毒药!”
少府是朝廷的“九卿”之一,是个很大的官儿了,但没有兵权,就是掌握皇帝的一些御用物品而已。这个董卓自然看的清楚:作为一个边疆武人,自己的实力是什么?是军队!一旦交出兵权,那不就和卢植与皇甫嵩的下场一样?目睹了东汉朝廷的昏庸,董卓已经对朝廷不抱任何信心了,也没有任何忠诚可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在乱世中维护自己还有自己部下的利益。
“故此,太师上表请辞,不是待价而沽,而是已经彻底死心了?”刘协明知故问,这不是废话,而是以退为进的一种手段。因为他有感觉,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不错,某家上书推辞,朝廷这时已被四方叛乱搞的焦头烂额,却还一心想着剥夺某家的兵权,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董卓豪情坦言,一番话说得刘协目瞪口呆。这倒不是因为董卓的转变,而是因为他想不到,那个时候的东汉政权便已经烂到了那种份上,竟然连一个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将领都无能为力。
两个月后,刘协的老子灵帝病重,又想收缴董卓的兵权,他吸取上次的教训,玩了点儿花样,任命董卓为并州牧并让他把兵给皇甫嵩。这次董卓有点儿心动了,自己在凉州虽然有基础,但没有名正言顺的统治范围,而州牧执掌一州的军政大权,可以方便扩充自己的势力。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在并州没有基础,即使有朝廷州牧的任命,恐怕还会难以立足,这个时候朝廷若要图谋自己就容易了。
董卓是个有谋之人,于是他想了一个万全之计,给朝廷上书说:让我去并州也行,但要把我的亲兵带上。这个时候董卓已经和朝廷开始讨价还价了,他心目当中朝廷已经没有威信可言。
董卓当时手里掌握着两万人的兵力,其中三千亲信更是天下百战的精锐,就是凭着这三千人,董卓也不等朝廷的批准,就带着他们上路了,不过他没有到并州,而是驻扎在洛阳北边的河东郡,观察时局变化,等待时机攫取更大的利益。
这个时候他的弟弟董F在朝中任奉车都尉,朝中宦官、外戚、士大夫的矛盾斗争和灵帝将死的信息秘密告诉了他。董卓清楚认识到这将是问鼎朝政的天大机会,他要以一个武人的身份开拓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也是这个时代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道路。
恰巧这时何进的诏书到了,宣他进京,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通过京城外围的那些关口了,董卓大喜之下立刻就上路了。而随着他和手下三千精锐步入雒阳,天下风云为之转变,汉室气运就此被他扼杀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