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要淮安侯府覆灭啊。”赵嫤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什么?”孟子期大为震惊,脱口问:“为什么?”
那可是赵嫤的母家啊?
赵嫤杏眸轻眨,鸦青色长睫小扇子般扑闪了两下,黑黝黝地眸底氤氲出几许水汽与醉意:“因为,他们害死了我娘啊。”
孟子期睁大眼睛看着她,他只知道,赵嫤的亲娘早就不在人世了,赵嫤的父亲好像很快便续了弦,旁的一概不知。
“具体点说,就是淮安侯府和辅国公府一起,害死了我娘。”赵嫤单手托着腮,说得漫不经心:“他们还做了亲家,我能叫他们如意吗?”
孟子期惊愕的无以复加:“所以,辅国公府的覆灭,是你……你……”
他不敢置信。
一个弱女子而已啊,竟能叫那样一个大家族覆灭?
他此刻的心境,既震惊,又觉得不可思议,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接下来就是淮安侯府了。”赵嫤朝他粲然一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
你这样家境的人,永远不能知晓,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和弟弟相依为命,在继母的手中,是如何长大的。
哦对了,弟弟还被他们害成了残废,终年瘫痪在床,生不如死。”
她一股脑儿将事情说了,没有矫情,没有来泪水,甚至没有丝毫的难过。
就好像一切与她无关一般。
这样的她,看着更叫人心疼,孟子期不禁想,她得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能从容的说出这一切?
而他,在这之前还在纠结要不要检举她?
这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赵嫤含笑望着孟子期,成功的从孟子期的面上看到了心疼与愧疚。
她可以安心了。
孟子期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的。
虽然说,孟子期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凭借孟子期的人品和他父亲、祖父在朝中的威望,倘若指证她的话从孟子期口中说出来,还是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麻烦。
将这个麻烦扼杀在萌芽之中,就是她今日赴宴的目的。
“淮安侯府覆灭,那……那你呢?”
半晌,孟子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赵嫤无谓地笑了一声:“没想过,大不了同归于尽呗。”
“不!”孟子期豁然起身。
赵嫤偏头笑看着他:“你急什么?”
孟子期自觉失态,白净的脸红成一片,不知所措地坐下来,过了片刻才道:“大姑娘还这么年轻,不能如此不珍视自己的性命,何况你还有弟弟要照顾。”
“他。”赵嫤捏起酒盅,举起来看里头樱粉色的酒液:“也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大姑娘,你别冲动。”孟子期劝她:“你想复仇,不一定要赔上自己的……”
“孟大人愿意帮我?”赵嫤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孟子期一下绷直了身子,斟酌着语气问:“大姑娘要我帮什么?”
“比如,我继母给我的那个铺子,什么时候能开张?”赵嫤微挑黛眉望着他。
她眉眼如画,随意的一个神态,都是仪态万方。
孟子期几乎不敢直视,紧绷的身子松弛下来:“此事,我要回去与同僚商议再决定。
毕竟那个铺子,赋税银子尚未补齐。”
“没关系。”赵嫤笑了笑道:“开放买卖也行。
我将那个铺子低价卖了,另外再买一间就是了。
不知可方便?”
卖是要卖,买就不必了,后面她要远走他乡,这些铺子都不打算留了。
孟子期思量着点点头:“应当是可以的,但我要与同僚商议一番,才能给大姑娘准信。”
“不急,什么时候可以了,你让人告诉我一声便成。”赵嫤说着站起身,含笑道:“酒足饭饱,我要回去睡午觉了。
今儿个可耽搁孟大人时间了。”
“大姑娘不必说如此见外的话。”孟子期犹豫了一下,飞快地道:“往后,大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管遣人来与我说。”
“那可不成。”赵嫤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我做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不能浊了你这块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