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杰、刘几二人气喘吁吁的跑回住所,贾小春与方兰芝早在门口迎着。
没看到冯过,方兰芝一把揪住刘几的衣袖:“那冯小七呢?去哪了?”
方兰芝性子爽利,颇有江湖儿女气慨,便是穿着打扮也是利落干脆,英气逼人。
不过,也不知怎地,刘几反倒觉得她更易交往,相处下来便多了几分兄妹情谊。看她着急外露、丝毫不掩饰内心情感的模样,哪敢有所迟疑:“他去找石斋先生了?”
“石斋先生?谁啊?”方兰芝倒是识文断字,却哪晓得文人字号这些事?毕竟,人家走的是侠女路线嘛。
院里,资南嘉董小宛等人也在焦急候着。
原本,今日冯过几个去拜谢过座(房)师,明日大伙儿就要启程去汴京。两京相去千里,即便中途不作停留也得半月方能抵达,需得尽早动身。这不,沈致信已领着人收拾好了行装,只待明日出发。谁晓得先前城西南走水,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接着街面上又乱了起来,贾小春令人出去打探消息,只道是倭寇来犯,众人记挂冯过几个尚未回来,正着急万分要派人去接应呢。
倭寇呀,平素只听过,何曾想过会发生在身边?资南嘉董小宛等终究是女流之辈,年龄不大,哪见过这等场面?方兰芝倒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但终究还只是青葱少年,这会儿也是慌了神。至于沈致信就更莫提了,只觉手脚冰凉,站都快站不稳了,若非心中憋着口气不能在准外甥媳妇们前堕了长辈的身份,早便一屁股瘫下了。
幸好有贾小春在,只需往那一站,便给人厚实如山的安全感。
咱春哥可是在西军中任过校尉上过战场真刀真枪和西宁人厮杀过的,杀过人见过血,这阵战比战场相比差远了,可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么?
他给资南嘉等分析了一波,金陵城乃是陪都所在地,向来有重兵驻守,漫说倭寇不可能来犯,即便来了还能在城里放肆不成?虽说倭寇来去如风,却只在福建、浙江沿海地区为非作歹、祸害百姓,为何?因为他们多在海上生活,一旦深入内陆,正是扬短避长,无异于自寻死路。兵家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倭寇来犯金陵,三者无一,是自掘坟墓来了?显然不可能,倭寇虽愚蠢,也不致愚昧如斯吧?所以,这些在城里搞事的大概率是不法贼人假倭寇之名趁乱作祸。
呃,他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那就不究其“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不是兵家之言而是孟子之言之错了。
可,还是心慌哪,外面乱糟糟的,也不知冯过(他们)怎样了。
正乱着呢,便见得徐、刘二人仓惶而归,却是不见冯过,愈发慌了神。莫看冯七郎年龄不大,却是这个群体的主心骨。也是怪了,有些人天生自带光环,无论走到哪都会是中心焦点,这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了。世上之人,因性格不同,扮演的角色亦自不同,有些人适合运筹帷幄,有些人适合冲锋陷阵,有些人适合居中调度统揽全局,有些人适合为人驱使出谋划策……人无高低,人生却有优劣,认清自身不足,从心不是怂。
方兰芝不知“石斋先生”是何人,资南嘉、董小宛却是清楚的,齐声问:“他怎又折转回去了?”
刘几期期道:“许是告知座师有关倭寇事宜了。”
“倭寇?果真是倭寇作乱么?”众人面色一紧,贾小春判断有错哪。
刘几:“大概是的,满街的人都在叫嚷有倭寇,先是在城西南,正满城乱窜,这会儿不知在哪。”
贾小春蹙了蹙眉,当真是倭寇?这南京守备难不成是纸糊的?都说大定武备懈弛,竟然荒废至斯,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他在军中呆过,多少知晓造成如今军力不济的原因。
开国之初,太祖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削夺将帅手中的兵权,其一是通过“杯酒释兵权”、“后苑之宴”等赎买方式,解除了禁军中一批资深权重的高级将领的军权,起用一些资历较浅、容易驾驭的将领掌管禁军;其二是将握兵权、发兵权、将兵权一分而为三,遇有战事,临时遣将将兵;其三制定“更戍法”,形成“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局面,达到“将不得专其兵”目的;其四是以“以文驭武”,最高军事机关——枢密院的长官多地由文臣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