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过居然感觉这个新年过的有些……索然无味,这不应该啊。
他算是完全适应了与这具身体有所关联的一切,譬如家境身世、亲朋好友以及尚处于青葱岁月的年龄。那么,对于过年这么热闹的节日,总该是雀跃期盼的吧?但,总是感觉有些心不在焉的……失落?
几番思量后,他不得不承认,之所以心情不佳大抵是与董小宛离去有关的。
不止董小宛,还有应素白和甄金莲。呃,一走就是仨,伤心……不不不,怎么可能,只不过是有些不爽罢了。
三姝与冯家原无太深瓜葛,勉强算是琴师,连雇佣关系都算不上,自是随时可以离去的。而且,人家是要去南京金陵发展事业,你拿什么去阻拦?
首先,董小宛的母亲病逝了,她成了“孤儿”。也就是说,这位信州府前花魁再无牵绊,从此如无根浮萍,天涯去处尽是家。何谓家?有亲(爱)人在的地方便是家。没了亲人,冯某人又拖拖拉拉不肯明言表态成“爱人”,人家还能一直赖在冯家不走?
十里秦淮风月梦,六朝烟月荟金陵。
金陵城纸醉金迷,确是好去处。董小宛直言,要去秦淮河畔开青楼。呃,很纯粹的歌坊,合作伙伴便是应素白。
这二位,能歌善舞,且精通各种乐器,又能编排舞台剧,强强联手,说不定还真能在金陵闯出一片天地来。
为何要选择在金陵重出江湖?
首先,并非是“重出江湖”,而是二女做东家,招募一批好苗子加以培训登台演出,姊妹俩并不会出场。
其次,大定最繁荣的城市在何处?显然是东京汴梁与南京金陵,超一线城市,杭州、信州之类次之。
另一个问题,已然隐退的董小宛何以重操旧业?答案是,伊早先一直为了生活而活,往后想为了人生而活。一字之差,意思完全不同。说的明白些,那便是她想要为自己而活,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人,最幸福的莫过于凭自己的兴趣爱好赚钱。
这理由很强大。
且,人家甚至都想好了歌坊的名字:白楼。
董小宛原姓白,二女与“白”有缘,这名字取的真……干脆,不是“青楼”,也不是“红楼”。
冯过找不出理由挽留她们,纵然心有不舍也没法诉之于口,倒是临别之际,甄金莲眼泪汪汪的与他说,明年金陵见……咦,他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啊呸,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然后就是无来由的期盼金陵之行。
他这不同寻常的“闷骚”落在方兰芝眼里,当即献上三个字:“登徒子。”
这也太敏感了吧,冯过懒得去解释,这小妮子就像一只刺猬,牙尖嘴利,偏生身手不凡,说不过打不过,躲得过。
哦,对了,邵百花从龙虎山返回,与方兰芝说了一番话后,便去吉阳山一座道观修行,还敢了个道号叫做“白华”。好吧,谐音梗,总之与“白”是牵扯不清了。
许是怕牵扯不清,冯过回来后一直没有去找……白华,其实是他不知该怎样与她说方腊之事。此事邸报公告天下,但显然她们俩人并不知晓。
不知怎地,冯过有些心虚。做贼心虚?搞笑嗻,唔可能。
但,能躲的且暂避,这是战略,对吧?
年前这俩月他且忙着呢,也没多少时间静下心来细想。
每科乡试,信江书院必有过关者,此次仅八人中式,是低于十人中举的平均数的,但有冯过在,一俊遮百丑……此刑容不当,划去重写……文无第一对吧,但冯过是解元,能打十个……就这么豪横,就问你们服不服?书院虽然名头不小,在江西名列前茅,也出过不少进士,但解元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而基于冯过表现之惊艳,有人甚至开始讨论其连中三元的可能性。
众所周知,正式的科举制度是秀才才可以参加的,要参加乡试、会试和殿试三级,秀才之前,普通读书人要取得秀才的资格,还要参加三次考试,分别是县试、府试和院试,为“童试”。
童试考试的三级考试,每级的第一名都称作“案首”,连中三次案首的,俗称“小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