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像冯迅这般小娘子顶多也就能喝喝果酒,但方兰芝说江湖儿女要喝就得喝烈酒,那才叫豪气,有侠女梦的迅哥儿深以为然,于是,两位“女侠”首度尝到了醉酒的滋味。
葡萄酒、枣酒、桑葚酒、柑橘酒、梅子酒、石榴酒、桃酒及梨酒等等,在千年前就有了。这些果酒,是以甜、酸、清、香的风味特色而为历代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及各兄弟民族所喜爱。
汉武帝派使臣张骞两次出使西域,带回优良葡萄品种和酿酒技术,还招来了酿酒艺人,促进了葡萄栽培和果酒酿造的发展。当时的离宫别馆,遍植葡萄。魏文帝曹丕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道:“中国珍果甚多,葡萄酿以为酒甘于麯药。”
东汉时,扶风人孟佗,给大宦官张让送去一斛自酿葡萄酒,竟得凉州刺史之职。大昌时,胡食盛行长安、高昌葡萄酒传人宫廷,诗人王翰在《凉州词》中写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的诗句,更成了人们赞美果酒的千古绝唱。
用杨梅酿酒,在晋朝已风行岭西,非贵人重客不得饮用。用柑橘酿制的甜酒,在秦楚已得“洞庭春色”之雅称。
山梨酒采用自然发酵而成,被誉为“真酿”——“漫用大翁储百枚,以葡盖而泥其口,意欲久藏,施取食之,久则忘之,及半岁后,因园中,忽闻酒气熏人,清冷可爱,湛然甘美,真酿也,饮之辄醉。”
而桑葚更是皇家御用的补品。
这些个果酒,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度数不高,正是女儿家好饮品,方兰芝却反其道而行之,果然够豪。
但这只是原由之一,关键是她不开心。
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但于方兰芝而言,这近一年来的经历远非一个“愁”字所能概括。
原本,一家人过得开开心心的,有两位兄长在前,作为家中幺妹的她备受宠爱。
家里算不上富足,但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过的并不窘迫。县境里的梓桐、帮源几个峒都坐落在山谷幽深地势险要之处,且当地物产丰富,漆树、楮树、杉木等资源丰富,方家便拥有一座漆园。虽然造作局的官员常来强取木材,也算在承受范围之内。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和前来经商贩卖木财的人走的很近,经常带他们来家里吃饭,觥筹交错称兄道弟。
她听不太明白父亲与那些朋友聊的什么,知道是关于摩尼教的。
听母亲说,有一个叫李廷裕的在京城开封一家卜筮商店里用五十千钱买到了一尊摩尼像,此后摩尼教就在福建流传开,那些个行商的福建人便是摩尼教徒。在泉州,被称为“明教”。
又有个叫张君房的受命主持修撰《道藏》,福建当地的明教教徒,通过各种关系,用大量金钱买通了他,他分别两次敕命福建进献《明使摩尼经》,使《摩尼经》进入国家藏书序列,以此扩大明教在大定的影响力和合法地位。那时,明教和摩尼经,不过是国学“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没有像前面的朝代那样,视之若洪水猛兽。
母亲又讲述了摩尼教的根本教义,为二宗三际。二宗指明暗,也即善恶。三际指初际、中际、后际,初际阶段,明暗是分开的。中际阶段,黑暗侵入光明,光明与黑暗斗争,两者混合。后际阶段,明暗重新分开。
方兰芝听的云遮雾罩的,完全不明所以。
母亲便将明教教义被归纳为简单好懂的八个字,“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它吸收的教众中,各种身份的人都有,以社会中下层居多,有农民、书生、吏员、兵卒、盗贼、豪侠等。为了统一辨识和开展教务活动,明教规定教众们必须白衣黑帽,尊奉明使为教内最高神,他们都相信光明终究会战胜黑暗。
那些福建人宣扬明教“是法平等、无有高下“的论调,简而言之,便是“有饭大家吃、有事大家帮”。他们还说仅温州一地就有四十余个,其他无名的据点还不在其列。这些教会点每年固定时间开设道场,男女民众,夜聚晓散。
还有一条,明教主张素食,不饮酒不吃荤。
方兰芝想着父亲与那些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场景,看不懂这世界了,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