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花榜”,乃是朝阳王世子首创。花榜评选,三年一次。花榜选举的票叫“荐书”,一份荐书算一票,以票多为胜,得票相同则参照舆论定上下。一甲三名,二甲三十名,其余有票的都放在三甲。所有参赛的ji女,无论一、二、三甲,都在报上列出。
上了花榜虽然一不能做官,二没有奖品,但所得到的好处也是明显的。发榜之时,报上在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注明了住所,而且开列了些赞词,据说这些赞词都来自于荐书,名次越是靠前,赞词就越长。赞词的话有长短,可肉麻程度却差不多。
发榜之后,如果榜上有名,尤其是名次靠前的名花们以后生意兴隆,收入骤增,就连写荐书的秀才们,也因其文辞的艳丽,因此多了些在报上露脸的机会,可以多收点润笔费。当然,得好处最多的是发起活动的报社,销路增,广告来,评一次花榜,怎么也吃上几个月。
是的,“广告”也是常伷捣鼓出来的。也是因了其地位超然,当地富贾正找不着机会巴结投靠,区区广告费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世子殿下也够讲究,拿了钱还真使力气办事。在“信江杂志报”上打了广告的商家还真得到了收益,物超所值。一来二去的,广告费节节攀升,但仍引来商家竞争。总之,买家卖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所谓“名士品名花,名花倚名士”。
“评花榜”通常由当地的文人名士和富商乡绅担任评委。文人名士,看重的是他们的评花鉴色的眼力;而富商,则更多是因为他们是赞助商的缘故。
这其中还涉及脸面问题,譬如两家存在竞争关系的同行商户,其中一家拿到了有投票资格的“荐书”,另一家会作何感想?还不得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无形中就低了一头呀,在买家看来也会优先考虑有“荐书”的卖家。那怎么办?只能知耻而后勇,多砸钱做广告,大手笔赞助下届的花魁大赛,以期提升影响力扳回一城。
所以说,商贾之流固然地位大大提升,但终究是底蕴不足,钱财有余权势不够,平日里很是威风,真到了刷脸时便不赶趟了。
这也正是科举大行其道之故。
不论在哪个朝代,读书始终是改变出身面貌的不二法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绝非舞文弄墨之人刻意抬高自我身份之举。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固然有理,但“状元”又何尝不正是应礼部试者居首者之称谓?
譬如,此次“评花榜”收到“荐书”最多的便是读书人,官员、举人甚至秀才,皆是正经读书人。
为何?
一来,此类人名声在外,在本地素有名望。再者,佳人更需才子棒,花前月下把酒言欢恰是文人墨客精擅之事。
评选之日,当地各青楼中的名ji打扮得花枝招展,争相赴会,场面非常热闹,围观者往往成千上万。风流才子与名ji汇于一堂,边饮酒行吟,边品题高下,题写诗词或评语……
想想看,若将“风流才子”换作“富绅豪商”,后者能写出怎样的诗词和评语来?书到用时方恨少哪。
正所谓是术业有专攻,不服不行。
常伷显然最是个中好手,操起盘来娴熟的很,四字以概之:得心应手。
早前,“信江杂志报”便在专刊上公告花榜评选之“凡例六条”,即评花魁榜活动的选举标准,如:一、统信江而论,隶乐籍者凡三千余人。万紫千红,讵能遍阅?此次花榜,悉凭荐书多寡为定,益复参以舆论,以昭平允。二、定一甲三人,二甲三十人,其余悉置三甲。沧海遗珠,知不能免,挂一漏十,阅者谅焉。三、某某、某某某等,或久饮香名,或早树艳帜,或华年已去,或身份自高,似不必再与群芳争胜,故不录入等等。
由此可见,花榜分色艺两项,划为一甲、二甲、三甲,不用动笔,不用交卷,但仍然需要打分,亦还在模仿科举考试,有区别的是采用了投票选举的形式,由报纸来主办。
不过,除了持有荐书投票外,评花榜且有另一环节,便是花篮数量。二者各占五成比例,依此综合计算最终结果。
不过,“花篮”可是需要真金白银购买的。一支鲜花一两银,一个花篮三十支鲜花,啥概念?一户寻常家庭一年不吃不喝勉强可以买那么一只。嗯,前文那位跪搓衣板的老兄含辛茹苦省下的私房钱便是为董小宛贡献了一只花篮。
而一百只花篮可以换算为一份荐书。也就是说,手握一张荐书,就好比拥有三千两白银。
冯过便有一夜暴富的奇妙感觉,略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