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好,我家住在。。。”王沅英嘴巴张了张,声音细不可闻,随后便如断线的纸鸢一般仰面朝天地跌下马。
曲怀瑾这才看见,她右腿上一支箭矢深埋入肉,血水、汗水、脓水掺杂在一起,将衣服粘连在皮肉上。
原来昨夜逃亡时,有一支流箭射来,王沅英看得真切,却来不及驭马躲避。
她清楚如果马匹受伤,可就真的走不掉了。
千钧一发之际,王沅英只能用腿去勾这一箭,却不慎被射中了。
马匹行走如飞,颠簸不已,曲怀瑾并未察觉王沅英身体的颤抖,王沅英也来不及拔箭止血,只能强行忍着入骨之痛,对受伤的事绝口不提。
快马加鞭地驱驰了十几个小时,紧绷的心弦甫一放松,说完地址后,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住。
曲怀瑾手忙脚乱地滚下马背,抱起王沅英拼命地呼喊求救。
路人见这男子满身血污,女子腿上又中了箭,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激斗。
万一帮了他们,被仇家找来报复可太划不来。
在这个人命薄如纸的时代,谁也不愿惹火上身,大多沉默地摇摇头,或者远远地躲开。
曲怀瑾抱着王沅英,趔趔趄趄地问着路,总算找到了王家宅院。
门房中走出一名汉子,在确认曲怀瑾所抱之人是王沅英后,一溜烟地进内院通报去了。
不多时,两名仆人抬着一个木床出来,汉子陪着一名三十来岁的妇人跟在后面。
妇人招呼两名仆人将王沅英放到床上,曲怀瑾愕然:“没有担架吗?”
“什么担架?”
“自然是抬伤员的担架啊!”
难道这个时代还没有担架这种最基本的医疗器械?
妇人不知所云,并未接话,上下打量了一会曲怀瑾。
这名与王沅英年纪相仿的青年虽然蓬头垢面,满身血迹斑斑,脏乱的外表却难掩他骨子里的雍容华贵,衣着配饰皆为上乘名品,开口问道:“感谢公子将甥女送回,敢问尊姓大名,家住何方?”
听这妇人所说,应该是王沅英的姨母,曲怀瑾如实答道:“在下曲怀瑾。”
“可是京兆尹曲家的公子?”妇人闻言,眼睛恨不得飘到了眉毛上,一脸花痴的表情。
曲氏历经几代人的经营发展,俨然已是大陈国顶级氏族。
曲怀瑾兄弟少有雄姿,聪慧过人,早已被作为这一代的接班人培养,可谓声名远播,无人不知。
见曲怀瑾点头默认,那妇人心花怒放道:“好,好,好,难怪沅英丫头看不上与黄家的亲事,原来攀上了曲家的高枝,真不错,我就说这丫头打小聪明。我姐姐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曲怀瑾见这妇人一副势利眼的样子,对身受重伤的王沅英完全没有半点关心,不禁心生厌烦,甚至怀疑来错了地方。
还有听她刚才所说,似乎王沅英让自己假扮男友,是为了逃婚?
“沅英小姐伤势危急,刻不容缓,还请伯母抓紧安排医治。”
“对对对,公子关心得是,妾身这就去唤襄城最好的郎中来,保证让这丫头毫发无损,活蹦乱跳地嫁进曲家!”
妇人花枝乱颤地咯咯笑完,马上又换了一副面孔训斥下人:“没听见公子说话吗?快把小姐抬进去!”
“曲公子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快快进来梳洗一下,用点薄饭。家里有干净衣物,不知合不合公子的身,公子这般英姿飒爽身段儿,想必穿什么都是玉树临风。”
姨母一边殷勤地拍着马屁,一边热情地挽着曲怀瑾胳膊,将他迎进家中。
曲怀瑾心系王沅英安危,简单梳洗换装后,也顾不上吃饭,赶紧跑到前院查看伤情。
只见王沅英昏迷不醒,双目紧闭,
身上已被丫鬟擦洗干净,换了一套轻薄的纱衣,凹凸有致的身材凸显无疑,中箭的左腿露在外面,箭羽已经剪断,伤口触目惊心。
一名郎中打扮的人坐在旁边不住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