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张树亭来到“流子”前,蹲下身,从守在这里的伙计手中,接过制作如同小男孩鸡儿一样的盛酒小容器,从“流子”上,接了一“鸡儿”热腾腾的酒,先是抿了一小口,又抿了一小口,接着又喝了一大口。喝罢,将“鸡儿”重新送回伙计手中,也是什么也没说,接着,站起身,又朝正在挖窖池的两个伙计走去。
这时,一个一人多深的窖池已经挖下三分之二。张树亭本是穿了夹裤夹袄来的,这时就见他脱下夹袄,放到一旁,只留里面的一件白洋布小褂,让池中一名伙计爬上来,自己跳下。
待跳下,又先仔细察看了一遍池壁,池壁上,那层早已变成暗蓝色的酵泥完整无缺,接着,又低头,伸手抓起一把发酵好的酒醅,放在鼻下闻闻,闻罢,又放在嘴里嚼一嚼,然后,又抓起刚才伙计留下的那把木锨,与留在池中的另一个伙计一起,起起池来。直到将窖池里剩余的酒醅全部起出,又看到整个空下的窖池完全如初,这才跳上池来。
这一通干下来了,就见张树亭早已大汗如雨,但也不管,这时才见他径直朝大师傅崔大海走去。
张树亭:
“崔大师傅,今天立冬,按节气,也该多投粮了。”
说罢,低头又似乎想了想,道:
“往年立冬过后,都是加八斗,从明天起,每个窖池就多加高梁十斗,玉米一斗吧!”
说罢,又是低头想了想,道:
“小米,每个窖池就多加半斗吧!”
崔大海没有答话,先伸手抓了一把脚下的酒醅,像张树亭那样闻了闻,接着又张嘴尝了尝,半天才道:
“今年天凉的早,要说加粮,也早该加了,只是小米加得少了些吧?”
说罢又说“
“老东家活着的时候,每到加粮节气,小米可都是加一斗呀!”
张树亭:
“每个窖池加一斗小米的老规矩,我也清楚,可是今天秋上大涝,我怕明年春上小米接不上趟呀!”
崔大海就不再说什么。又低头干活。张树亭又朝东面霍洛毛的甑口走去。可他还没有走到霍洛毛的甑口前,就听南面的敞口位置有人喊他。
再听,喊他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店堂掌柜祁占奎。就听祁占奎喊:
“东家,王知事来咱烧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