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饮人血......
我顿时醒悟过来----这哪里是六爷,分明是蛭妖那个混蛋!怪不得我听那‘血皮囊’三个字甚是耳熟呢!因为在涂府的时候,我就听蛭妖提到过这个称谓,当时我还纳闷----这血皮囊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原来,是活生生的人!
我总算明白,当初在涂府的水牢里,为何会有那么多脸色灰败的壮年男人了----张元也说,那些人每天都被放走满满一大碗的血----血皮囊,这名字取得还真是贴切呢!
还有阿晚,我初见她的时候,她虽在软轿里被帷幕遮的严严实实,可那黏腻湿冷的血腥味儿仍透过帷幕若有似无的飘了出来,与当初蛭妖身上的气息一般无二,害我以为,轿子里藏着的便是蛭妖----如今才知道,竟是蛭妖用自己的血在帮阿晚温养神魂----那蛭妖,还真舍得下血本呢!
赖永年说,他许诺将自家外院两个尚未成亲的小厮送给狐六,黑衣人闻言甚是满意,便指点他去找永宁王府上借船,之后又留下一本阴阳双修的秘籍与一篇化妖诀,这才飘然隐去。
黑衣人走后,赖永年望着阿晚皱纹累累的侧脸,踌躇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要按黑衣人指点的方法试上一试
赖永年说,未免阿晚醒后拈酸吃醋,他研习化妖诀,幻化成府中管家的模样与我相识,又一步步的诱我上船.....哪知道,千算万算,到头来,还是害了阿晚!
赖永年说着咳了起来,直咳出大片殷红的血,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琅琊见状皱了皱眉,道:“你之前不是说----那黑衣人是女人么?可你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她的模样!你是怎么判断的?”
赖永年颓然的笑笑,道:“我带着阿晚乘船离京那天,那黑衣人突然来了,她指挥狐六在我身上种了符咒,说是护身的灵符----也就是那时,她离我最近,我才闻到,她身上有百濯香的味道!”
“百濯香?”我狐疑的问:“那是什么?”
“姜国王室向容国进贡的熏香,用这种香料熏过的衣服,就算浆洗百次,香味也不会消失,故名百濯香。”琅琊淡淡的道:“这种香,在姜国,只有后宫妃子才有资格使用。”
赖永年楞了一下,道:“没错,此香在容国,也是稀有之物,数年前,我一位同僚的夫人得了宫内的赏赐,其中就有一盒百濯香,为此,那夫人还办了一场‘闻香会’,阿晚当时也接了帖子,回来后,她献宝似的给我看一粒豆大的香粉,说是乘主人不注意,施了障眼法,从那盒子里偷偷挖了一点儿,非要我也闻闻看。那香淡雅清远,不似坊间的香膏,闻起来满是脂粉气。我虽只嗅过一次,但却绝不会认错----那黑衣人身上,确实有百濯香的气息!所以,我断定,她是名女子!”
“可是,那百濯香不是王室御用的么?”我不解的道:“难不成,容国王宫内,有妃嫔是妖么?”
“不知道。”赖永年摇头道:“内廷的妃嫔不是我能接触到的人物,不过,这种百濯香,确实会随内廷赏赐流入坊间----这些恩赐皆有档可查,若林姑娘在京中有内廷的门路,想要查询,也是极容易的事情。”
内廷啊......
我叹口气,有些蔫蔫的蜷了蜷身子。
耳边传来杯子落地的声音,我抬头,就见赖永年脸色灰败,正吃力的伏在桌上,手边的茶杯滚落在地,发出碌碌的声响。
“你怎么了?”我忙伸长脖子问。
“无碍......”赖永年摆摆手,拎起面前的茶壶咕噜噜的将里边的残茶尽数灌进肚里,这才喘着粗气道:“大抵是阿晚想我了,想要我下去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