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新任州牧,刺史伯伯丁原安排我杀了他。
过去很多年后,有个男人跟我说,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小人物。龙也是蛇变的,大时飞到天上兴云吐雾;隐介藏形时,也可能只是条几寸的蚯蚓。人造了大势,大势也造就人。不起眼的小人物,被推着到了某个不起眼的节点,往往会无心插柳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来。
我第一次离开老家并州,就在刺杀州牧的那天。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记不清他的长相,也甚至想不起来那天我是怎么杀出官兵的重围,跑到城外翻身骑上那匹大马。
我不知道死在我短刀下面的州牧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不知道他的家中有没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有没有一个袅袅婷婷等他归门的妻子。
就像我噩梦里常常出现的两个守卫,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那个时候我只知道,有人要我死,我得活下去。
我骑着大马逃出城里,回头看家的方向。黄云满天,云下是破败的城、不流的水、半秃的山。城里一间陋室,有个女子在为我垂泪。打开那张举荐信,为了避祸,我改姓了张,名没变,刺史伯伯给我起了个表字,我字“文远”。想必他恨极我,起名时巴不得我滚远。
张辽,张文远。
我很聪明,而且够狠,属于我的时刻还没到。我知道,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听说我的名字,一定会有很多人害怕我的名字。
走了,混出人样再回来。
天地苍茫,我孤身向东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