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路走,师傅反倒沉默着不发一言,江楚便开口问道:“他宗掌门不是闭关好像就是闭关,怎么您就这么清闲,一大早就跟着徒弟屁股后面转悠?”江楚不太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太多的传给师傅,强撑着打趣。
“臭小子!你还不乐意了?你这几个师兄,当初我可都是放养,谁有你这待遇。我这不是看你处于心理特殊时期,年纪轻轻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头发比我还白——现在又走了父亲,我这不是想安慰安慰你。”
“可是……从刚刚到现在,您一句话不说,搁心里安慰我呢?”江楚看着他师傅,右边眉毛微微上扬。
“……挺好一徒弟,就是长了张嘴——不过,你要是只想报杀父之仇,我帮你偷摸把那人绑回来交给你就是了,你又何必下山帮那二皇子?”
江楚怔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恨透了这个满是蠹虫且腐朽的国家,却总是抱着一丝经不起任何风吹的希望,是他的记忆里有一个人,直到死也没有改变报效家国的心,一定要朗朗乾坤重照山河,“我只是想看看,父亲舍命护下的人,究竟值不值得……”
二人行了一路,路上弟子皆是招呼行礼,行至大门前,江楚似是想起了什么,取下腰间一柄长剑,剑身剔透皎白如玉,隐有青色纹路贯彻,浮云游其上,细风绕其间。
“为了不违背规矩,这剑也一并归还给您。”
“还记得这茬,不错。”师傅话音刚落,空中五位弟子御剑而来,他立马变了神色,板着一张老脸,再勾出几笔严肃。
江楚浅笑着微摇头,他知道,面前的师傅也只有跟自己独处时,才是一副随性不羁的老头。那五位弟子落于二人身前,对着他们做礼道:“弟子拜见掌门,见过小师叔。”
师傅只是微微点头,江楚拱手回礼,只听一位开口道,
“听闻小师叔要下山反界,我等来此作别,祝一切顺利,等小师叔凯旋。”话音落,五人就御剑走了四位,留下一位,正是扬轲,微笑着看着江楚。
“怎么,我这都要走了,你还想找顿揍?”
“嘿呀这是什么话,上次比试输给你,等你回来,我们再比,到时后谁输谁赢,可就不一定了。”
“等我回来再说吧。”江楚真被扬轲这甩不掉的牛筋弄麻了,扬轲只要一提要比试的事,他是能避就避,避不了也要避。
“保重!”少年右拳轻轻锤在江楚左肩前,看着他对自己微扬的嘴角,回身对着掌门,“师尊,弟子告退。”说罢御剑而去。
“扬珂在你未入宗之前,被视为凌云年轻一辈最有潜力的弟子,等你再回来,还真未必能胜他。”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绑上来的,现在说这话。你老眼光应该不会差吧?”
“嗯,那倒也是。”师傅盘坐的浮云散去,双足落地,上前来轻拍着江楚肩膀,“不管怎样,别太难过,你还有师傅我呢,此去路上多艰险,务必小心,平安回来!”
师傅说完,抓起江楚胳膊一撸袖口,嘴里念念叨叨,只见江楚手腕一圈金光闪过,又渐渐淡去,没了踪影,随后师傅手指一点江楚眉心,口诀瞬间涌入他脑海,
“你的功法虽被我暂时封印,但这东西,不需要这些催动,若遇到寻常之物难以对付的东西,这东西可助你一力。”师傅顿了顿,突然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根香,“哦对了,如今战乱四起,天下不太平,其中恐有巫术鬼怪作乱,路上若撞见邪祟鬼魅,找家寺庙,在佛像前燃这根礼佛香,要是有佛闲着愿意搭理你,事情就好办多了。”
“凌云以玄道为本,师傅您怎么有——”
“诶!问那么多干什么,不要问不要问。”
“一根,够用吗,断了怎么办?”
“这香非外力可以摧折,至于够不够用,看你自己造化了。”
江楚把香收好,看着面前的老者,后退一步,长拜,
“谢过师傅一年来的教诲与照顾,此事了结,弟子一定速归。”
“哈哈哈好,去吧,就是别忘了,三个月后六宗的飞霄之争,我还指望你呢,可不能缺席。”
江楚倒着走了两三步,留下一抹浅笑,随后转身向山下大踏而去,白发伴袭白衣,在风中飘摇……
——衍雪
老祖说这么些年,已经很久没有十三剑上来的弟子了,典礼自然是要隆重些,就这一句话,让昭卿这一天不分昼夜,跑来跑去,晚上恶补宗内一切事项,白天四阁来回跑,为了筹备无欺的典礼,连个觉都没睡好过,饭都是靠方霖给她捎,忙起来这饭也不记得吃,等得闲到了嘴里,早已经是冰凉。
方霖也是看她这么累,每次捎饭都想等等她一块吃,结果每次都把自己饿到不行,也是难得忍住没把昭卿那份一块吃了。至于无欺,自家姐姐为他忙前忙后,结果自己一头往西阁扎,从白天呆到晚上,弄得别的弟子们直呼十三剑来的就是不一样。倒是昭卿但凡得空一定骂他一句“没良心的臭弟弟”。
无欺倒也不是没良心,只是他自从那晚上烧鸡吃饱了以后,四处没事转了转,转到东阁,见别人相互切磋,剑起剑落风起雪扬,自己看得嘴里能塞三个鸡蛋,当晚决心发奋追赶。
无欺跟他姐不一样,天资平庸悟性不高,越想干好的事情反而越容易干砸,自己时长有一种危机感,不愿落人后,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吃苦,别人吃十分苦自己就能吃二十分,宁愿吃死自己也要苦死他人。
所以他能在今年十三剑会的榜单上落下自己的名字,怕是一剩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