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杏美人却未听懂双亦话里的嘲讽意,接过梳子说了几句吉祥话便作罢。
“王妃娘娘请婧美人进去。”看着满座的女人,双亦又朝着最末尾的婧美人说道。
“王妃娘娘到底是王妃娘娘,”坐在右边首位的徽音见双亦又是送梳子又是叫婧美人进去伺候,唯独不见昭华出来,当下靠着蹙绣桃花椅枕,手往雕花椅搭一拄,摆弄着耳边儿的景泰蓝红珊瑚耳坠,扬了满目笑意,继续道:“能撇下我们在里头慢条斯理的梳洗。”
婧美人起身后,先是对着满屋子都比自己尊贵的人行了半礼儿,后又听得徽音半是嘲讽的话儿,先是瞧了瞧杏美人,而后心底思索着利害关系,不过须臾便定了定心,当下笑道:“一梳百顺,那也得看王妃娘娘要不要让百顺,若是愿意自是百顺。”
若是不愿,自当百般不顺。
此话一出,末位的杏美人却是突兀的变了脸色,手里拿着金镶玉梳子是放也不是,拿也不是的,心里冒出了些慌乱意,鬓边亦渗出了些细密的汗珠,又回想着近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明白了昭华这是在敲打自己,下意识的就瞟向徽音的方向。
“梳子倒是好梳子,”眼见自己院儿里的美人都敢出来断了她的话儿,徽音摆弄景泰蓝红珊瑚耳坠的动作顿了顿,又想起那日被这对主仆联合起来摆了一道的事,勾了勾唇角,眸里带了些冷意,直勾勾的盯着婧美人瞧,她道:“只不过可惜了,不管是金镶玉还是银镶玉,若是得了新的,那旧的便该扔了。”
后头几个字,徽音拖得极慢,意有所指,见婧美人只低了头道了声“要去与王妃娘娘梳妆”便进去了,心里只觉得无趣,却也不甚在意,不过是说些话叫想听的人听见罢了。
其余众人也不多了嘴,权当看了半场戏就是。
进去后见了礼儿,婧美人恭敬地接过了昭华亲自递过来的鎏金嵌南珠梳子,轻轻地梳着垂在身后的青丝。
“身子可是大好了?”透着象牙镂花圆镜,昭华便能瞧见双亦递来的神色,心里便知晓,怕是外头又闹了起来,略做思索便带了关心问着婧美人。
婧美人边替昭华梳了发髻,边笑道:“劳您记挂,已经大好了。”
不多时,这发髻便是梳好了,昭华在镜前左右端看了番,便打开了珐琅镶金匣,从里头取了一对儿金累丝如意簪,便对着双亦道:“替婧美人戴上。”
“婢妾多谢王妃娘娘抬举,”谨小慎微惯了的婧美人,见这般赏赐,心下将昭华此举琢磨了数遍,前有赏了杏美人金镶玉梳子,如今这金累丝如意簪倒是有些烫手了,当下婧美人便跪伏在地,说道:“伺候王妃娘娘本是婢妾之福气,婢妾惶恐。”
昭华对着双亦使了眼色,见双亦将婧美人扶了起来,接过了那对儿金累丝如意簪替婧美人戴进发间,才轻笑着说道:“我便不赏了你梳子,只给你对儿金累丝如意簪,往后的如意事也盼着能多些。”
“王妃娘娘如意,便是婢妾如意。”婧美人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儿,担忧意才是散开了去,忙笑着表了自己的心意。
昭华扶了扶发间微晃得流苏,起了身双手叠于腹间,这才浮了浮唇角,说道:“且出去见见她们,耽搁了许久,怕是都等急了。”
如此双亦便上前儿打着帘子,婧美人也跟在身后侧方,随着昭华往正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