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家楼下。”他的声音嘶哑。</p>
苏陌有些迷糊，待反应过来时，赤着脚下床，走到窗台出往楼下看。</p>
虽然隔得远，可是楼下那个倚在黑色轿车上的身影，那么像他。</p>
裹着厚厚的毛绒毯，苏陌下楼。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停住脚，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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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铭也只是看着她。</p>
她叹口气，对自己心里升起的莫名欣喜的心情有些无可奈何。</p>
就由着它再心动一次吧。</p>
“你走了，谁来治我的味觉？”顾子铭双手插在口袋里，走近她，看着她的脸，声音嘶哑低沉，“你不怕我胃痛而死吗？”</p>
苏陌抬头时，眼底隐有泪光：“怕。”</p>
顾子铭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用力抱紧。把头埋在她柔软的头发里，低声轻言：“苏陌，我错了。不要走了，好不好？”</p>
他看见了她房间里收拾好的行李，才发现原来，他所谓的自信，在她面前都溃不成军。</p>
她若是走了，他没有把握可以带回来。</p>
至少，他不能确定，他能带回她的心。</p>
第一次，面对女人时，他不敢赌。</p>
“怎么这么晚来？”苏陌避而不答，任他抱着。</p>
“没有更早的机票了。太远，开车明天到不了。”</p>
他瓮声瓮气地回答。</p>
苏陌忽然就心软了。</p>
知道顾子铭睡觉前不沐浴睡不着，苏陌硬着头皮敲了敲主卧室的门。</p>
韩天意开门看见客厅里顾子铭的身影时，脸上是不可置信，还有浓浓的愤怒。</p>
不过是一瞬间，韩天意出其不意地给了顾子铭一耳光。</p>
韩天意是第一个动手打他耳光的人。</p>
“你还来我家做什么？你嫌还闹得不够吗？”韩天意像是被点燃的炮仗，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十分响亮，“滚！我家不欢迎你！”</p>
苏陌目瞪口呆。</p>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韩天意，记忆里，他一向温文尔雅，待谁都温和有礼，即使动怒，也不过是沉默不语。</p>
顾子铭是惊得忘了反应。</p>
除了爷爷，谁都不曾打过他，更别说耳光。</p>
韩天意不仅动手打了他耳光，还说让自己滚……</p>
“韩叔……”苏陌急急拉着韩天意的手，“很晚了，有话我们明天好好说好吗？”</p>
她知道，他对自己一直很好。可是，她不知道，原来，他真的对自己视如己出。</p>
“涵涵，别怕。韩叔在这里，不会让你受委屈的。”</p>
韩天意回头给了苏陌一个安慰的笑，是她不曾见过的坚定。苏陌心中一酸，忍着想哭的感动，身体却颤抖不已。</p>
“韩天意……”顾子铭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p>
眼见两人针尖对麦芒，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苏陌站在中间去，对着顾子铭说道：“顾子铭，他是我爸！”</p>
“爸，我喜欢他！”她又对韩天意说道，“不，我爱他。”</p>
两个男人都呆立当场。</p>
一个因为那个称呼，一个因为那句“我爱他”……</p>
两个男人的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p>
“涵涵，你刚刚叫我什么？”韩天意看着苏陌，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激动。</p>
二十年，无论他对苏陌多好，她从来不曾叫过自己一句“爸爸”。说是没有失落是不可能的。苏柳珍视的孩子，他从来都没在意过他和苏陌没有血缘关系。养在手心里的明珠，他怎么舍得让她受苦？</p>
有风吹过，掀起客厅的窗帘。顾子铭却觉得好像脸上那记火辣的耳光也不疼了。</p>
她说，她爱我。</p>
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了意义。</p>
她的心里，自己是存在的。而且，是重要的存在。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p>
躲在门后的苏柳，看着窗外黑沉如墨的填空，捂着脸泪流满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