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往那方面想,她再是坚韧的小强,也已经被打死了。之前他只要对自己好一点,她马上就会联想到是不是对她有意思,然后就会像打了鸡血一样勇往直前,最后却总会落了个啪啪啪打脸的下场。
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她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的错觉。
见她半天不说话,褚淮生剑眉一挑:“在想什么?”
钟禾迎向他狐疑的目光:“我在想,你我泛泛之交,送这个合适吗?”
这回换褚淮生不说话了,他拿起手机瞄了几眼,搁下去才说:“没关系,我不差钱。”
钟禾一直在他的办公室坐了许久,也没有要走的打算,直到窗外天色渐沉,褚淮生才起身说:“走,我送你回医院。”
“我看你从那门后面拿了毯子出来,里面应该有房间吧,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
褚淮生怔住:“为什么?”
“我不想回去医院,那里的消毒水太难闻,我也不敢回你家,我怕你妈……所以,能让我在这里休息一晚吗?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合眼了。”
褚淮生盯着她眼周旁的黑眼圈,知道她没有说谎,心里明白不该任由她胡闹,但嘴上终究是不忍拒绝。
“那就休息一晚,明天一定要回医院?”
“好。”
钟禾进到了那扇玄关门,看到了里面一间即宽敞又干净的卧室,男性简约大方的黑白灰系装修风格,站在落地窗前,还能看到整个城市华灯初上的面貌。
她径直走向床对面的沙发,脱下身上的大衣,小心翼翼的正要躺下去,站在玄关处的男人蹙眉:“你干什么?”
她一脸茫然的回过头:“我睡觉啊。”
褚淮生目光复杂,眼眶中有不知名的神色翻涌,他背过身,“睡床。”
睡床?
她可以睡床?
可以睡他的床?
钟禾想再确认一下,玄关处的人已经不见了。
小心翼翼地躺到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先前在外面晃荡了两个小时的骨头忽然就没那么疼了。
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那上面的气息她并不陌生,反而因为是熟悉的人,她莫名感到安心。
没有人知道,在山上那一晚她都经历了什么。
那一场大雪,让她残酷的过往被血淋淋撕开,她好不容易痊愈的心,又开始千疮百孔。
她在医院里不是睡不着,她只是强迫自己不要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她又会陷入无尽痛苦的深渊。
熟悉的气息令她安心,她眼皮渐渐沉重。
褚淮生看了看腕上的表,深夜十一点,他该回去了,拿起搭在办公椅上的外套,正要关灯离开,忽尔听到有女人挣扎恐慌的哭泣声,“放开我,放开我……”
他神色一凛,疾步朝里间跨去,推开门,就看到床上的女人正在被梦魇魇住,两只手臂无助的挥舞,嘴里不停的哭喊着:“走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钟禾?钟禾?”
褚淮生试图将她从梦魇中唤醒,他按住她的胳膊,想让她冷静下来,谁知这一触碰,她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浮木,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就俯在他颈边哭了起来:“我怕……”
褚淮生整个人不动了,他想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件事,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看到这个女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有很多面,虚伪的,坚强的,狡诈的,欠揍的。
但或许,只有现在这一面,才是她最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