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献疑惑地看过去,席来州起身走到阳台,面向他们倚着栏杆,他穿着一贯的手工西服套装,此时正单手解着衬衫顶扣,另一只手去拿烟盒,低头抿一根烟出来,打火机点上。再抬头时,面上无什么表情。
平时他的饭量很大,是自己的几倍,今天一碗饭没吃完,就饱了?还是和李以均吃饭,心情不好,所以饱了?萧一献思忖着,心不在焉地转过来吃饭,吃了半碗,也饱了。
李以均看萧一献频频看向阳台的席来州,也饱了。
“下个月爸爸生日,准备到夏威夷旅游一周,”李以均说,“他让我们都去,还说要让你带上岳应晗。”
萧一献心不在焉听着。
“不过我猜你们已经分手了。”李以均喝一口茶,“就跟爸爸说了,我没说错吧。”
“嗯。”萧一献低头喝茶,已经知道李以均下一句是什么了,他说,“到时候我不会去。”
“是因为夏威夷,还是因为我daddy。”
萧一献警惕地看李以均一眼,余光打量着看过来的席来州,他半警告地说:“当然……是因为你daddy。”
“哦。”李以均拉长声,翘起二郎腿,“那我继续帮你查你妈的事吧。”
“不用查。”萧一献冷冷地说。
李以均吊儿郎当地说:“我不能总让你恨着我daddy啊,到底是他们骗人,还是你妈骗人,我们两个小辈,总得知道吧。”
萧一献余光注意到席来州已经垂下手里的烟,仿佛在全神贯注听着。他就不由后悔,今晚不该让席来州过来的。
“是谁骗人都没关系,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哦?是吗?”李以均笑道,“如果是你妈撒谎,至少你不会这么歧视同性恋吧?”
萧一献的谎言在李以均面前不堪一击。
事实上,他也倾向于母亲像钱满的老婆那样,婚前就知道自己丈夫的性取向。也认为,母亲欺骗了自己,误导了自己,虽然他还是爱母亲,维护母亲,但这个认知,很大程度影响了他的行为准则。
他就像是住在一个城堡里,本来好好的,不再去觊觎城堡外的世界。但城堡渐渐坍塌,他无可避免地,开始想要踏出来。
李以均总是要他去查,是要将模糊的认知定为明确的事实,无非就是想加快城堡的崩塌速度,断了他的自欺欺人罢了。
萧一献了解李以均,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母亲的事投鼠忌器,没有得到自己的首肯,肯定不敢再查下去。所以他想诱导席来州去查,闹翻的结果交给席来州,好处他拿着,一石二鸟。
晚上回去的路上,萧一献偷瞥了席来州几眼,后者坐在副驾驶座上抽烟,一直没有说话。
萧一献问:“你饿不饿,我们去买宵夜吧。”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萧一献噎住,老实说:“不知道。”他禀着求知、讨好的良好心态,问:“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
席来州偏头看着车窗外,说:“我不饿。”
“我好像饿了。”萧一献说。
席来州就拿出手机,啪嗒啪嗒打字,说:“你想吃什么,我让家里做,回去刚好吃。”
萧一献笑着说:“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席来州没再问,啪嗒打完字,收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