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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窟窿(2 / 2)

“后来可能终于能接受自己离婚的事了,就给潮潮道歉,每天喊阿姨变着法儿的做菜煲汤,还说想让他申请补考,不然再念一年初三呐,都行。”

“但他没同意。”

边随眸色沉了沉。

他听得出来,顾潮其实和他不一样。

顾潮并没那么离经叛道,甚至原来是个安静的好学生,成绩优异又很聪明,外表出众清爽干净。

甚至其实是跟他完全相反的那一类,一路校草学霸当着长大,父母长辈都如数家珍那种。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不愿意再考试?

“为什么?”边随问。

“是啊,我也是这么问的。”

老段回忆说:“当时他来找蚊子,然后就说要跟蚊子去一样的俱乐部,说他也想打什么...什么电竞。”

“喏,就是坐在阳台上那个地方。”

老段指着阳台上的小藤椅,仿佛那里还坐着当初大病一场的人。

他记得那时候顾潮瘦的只剩单薄一层,夜风吹着窗台,T恤鼓起一个空荡荡的包,眸中是少年人最常见的迷茫。

对未来的迷茫。

顾潮当时一直在看那几盆多肉。这种植物叶子肥绿很可爱,但只能很久才浇一次水,不然就会死掉。

就像是一个间期,一个循环。

“我当时就觉得不值当,多好的成绩,所以我就劝他,说别跟你妈记仇,别耽误自己的前程,等一年再中考一次,不是大不了的事儿。”

话说的太久,老段手上的烟已经烧到烟屁股,却浑然不觉,他语气钝钝的,有些生硬:“他自己不答应,说不会去考了。”

“他说如果去考了,就是输了。”

“输了?”边随微诧。

“嗯,他当时说,如果还是考进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级,一样的学习。那顾曲玫就会觉得什么都没影响。”

“那她就会和以前的时候一样,还不长记性。”

中午只有稀少一点太阳从云里冒出来,被冷风一刮,又受不了的缩回去,留下一片阴翳。

也许是这句话里的意思有点让人难以思考,客厅里好一会儿都只有烟灰抖下去的声音。

稀碎,沉寂。

最后还是老段先开了口:“他这个孩子,其实很犟的。”

边随可能还在消化那句话里的意思,一时间很难有反应。

老段也不叫他,后面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的抱怨。

“也算有点用,估计他妈妈这次是真的后悔了,这两年都收敛着性子,也想办法弥补,说是自己错了。”

“但这种事就是这样,发生了没有谁是不后悔的,会好声好气的想要获得原谅。那又怎么样呢?”

“内疚不过是个窟窿,填着填着就满了,那种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有一天还得再挖开。有一次就有下一次,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他娘的最后一次。”

老段克制了一下情绪,绕回最开始的话:“所以说,我一直不同意他回家。起初你说是顾曲玫让你来照顾他,我还不太放心。”

“但我也不是瞎子,当保安的什么人没见过,我看得出来,你对潮潮是好的,才跟你瞎掰扯这些。”

老段直接道:“如果顾曲玫说他想回去,那一定不是真的。他要是跟你犟,那肯定是钻了什么牛角尖,小屁孩就这样。”

“你让着他,他小嘛。”

边随沉默着,没说话。

他原本有很多话想说,但此刻又觉得那些话拿出来不过是时过境迁的说咸道淡,并没什么意义,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最后只应了声:“嗯。”

老段看他这样子,知道他应该是不会再跟小孩生气,便放下心来,想说点轻松的缓和气氛:“他比蚊子还小大半年,当时年龄差点,还是我让对门的给他弄了张身份证才成事儿签上合约。”

“哎呀,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心里虚的慌,生怕耽误他一辈子。毕竟他不像蚊子啊,是真感兴趣,一天不玩就手痒。”

“再说学习好,那不代表干什么都好。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后不后悔,觉得当时太冲动,但他那个时候突然要走这条路,其实就是黑摸摸的,也看不见以后长什么样。”

老段把剩下小半条鲫鱼连带着骨头夹进碗里,笑笑:

“还好,你把他买走了。”

边随的目光有一瞬的凝滞。

“他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是把这件事看得很重的。不然不会刚去你那里,就回来看我,还依着顾曲玫在家住了一晚。”

老段噘嘴:“小兔崽子就是想来显摆呢,说他有地方去了,这路是走的通的,他只要努力,干什么都能成。嗨,就这点小心思。”

“诶...你走啦?”

老段放下筷子一抬头,看到边随已经站起来,套了外套。他长腿一步越过茶几,连绕道都赶不及:

“嗯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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